夏厮羽回複“好的”,從床上爬起來站在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從内往外看空間畸形,想象力這時候豐富起來,害怕有隻眼睛貼近。又跑到窗戶邊,夏厮羽發現樓下都是螞蟻點,就是沒有陳清焰。
電梯緩慢上升,陳清焰心裡盤算回去煮湯,隊長在酒店裡,自己動靜要小一點。
沒太想讓夏厮羽知道,像上趕着催夏厮羽快點回應,不想給隊長壓力。
走到門口前,陳清焰站在兩扇門貓眼都看不見的地方,側耳細聽夏厮羽房間的動靜,奈何隔音挺好,也聽不出什麼。
有點偷偷摸摸,但刷卡一定會響,每次都跟着一驚。
俗話說做賊心虛,陳清焰提起嘴角,這種狀态其實也很好玩,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比任何時候都自由。
她認為,出于某種目的做的事就一定有期望,而期望對于夏厮羽來說一定是壓力。
來日方長,這真是一個好詞,好像一切都有希望。
手機放在床頭,叽裡呱啦作響,夏厮羽心驚肉跳,眼眸睜大肩膀縮緊,希望酒店隔音,總覺得做賊心虛。
接通電話,是許檸,夏厮羽問:“怎麼了?”
許檸一如既往,聲音冷冷的,透過聽筒像電台主播,這會兒确實給夏厮羽兩人帶來好消息,明天開工。
“我還以為會再等兩天。”夏厮羽挂斷電話,翻出劇本看後面的戲,大部分都是校園戲,她和陳清焰要被關在學校将近一個多月。
一牆之隔,陳清焰收拾好自己臨時搭建的小廚房,對着眼前的食材發呆。手機叮咚兩聲。
陳英:我大概後天到n市,把你酒店的位置發給阿涵。
背靠堅硬的牆壁,陳清焰似乎淺歎一口氣,眸底情緒不明,回複一個“好”。
陳英:吃飯了沒有?
陳清焰眉心微微蹙起,後槽牙沉重合在一起,手機反射出的光顯得手指慘白。
室内微光,手機屏幕的藍光映在陳清焰面頰,一雙眼睛照出深藍色,眸中閃過幾分嘲弄。
“吃過了,我先忙了。”
手臂頹然垂墜身側,陳清焰緩慢走到床邊坐下,一分鐘過後,身後關掉房間内所有的燈光,沉沉坐在黑暗裡。
窗外顔色好,照進房間白色牆壁上,紅藍光點,幾聲汽車鳴笛,似乎都急着回家,陳清焰擡手用小臂擋住眼睛,頓時覺得渾身失去力氣,整個人陷阱柔軟的床墊中。
門外咚咚兩聲,陳清焰擡手搓了搓臉,起身去開門。
是隊長。
“明天早上上工,收到消息沒有?”夏厮羽聲音減弱,似乎覺得自己打擾到陳清焰休息,陳清焰眉眼微垂,瞳仁在此處的燈光下顯出黑沉的模樣。
夏厮羽擡手扣扣臉側,說:“打擾到你休息了?你快回去睡吧,記得定鬧鐘,明天我們在一個組。”
眼前人聲音平靜,帶着點安撫的意思。
陳清焰沉默注視夏厮羽的臉頰,唇角,下巴一側的小痣,夏厮羽見陳清焰不說話,微微退後一步,示意陳清焰進門,自己要回房間。
“我回房間了。”夏厮羽垂眸,又退後一步,心底打鼓,腳底地毯綿軟,仿佛每一步都走在搖搖欲墜的棉花糖上。
陳清焰不說話的樣子也是蠻唬人的。
但她怎麼會被吓到呢?一定是休息被叫醒腦子還發懵着呢。
空氣中一點洗衣液混着隊長身上味道的氣息,陳清焰緩緩掃過夏厮羽并不孱弱的肩膀,想讨一個擁抱。
但這副模樣太軟弱,她不喜歡這樣,最終,擡手将夏厮羽肩膀上一根發絲撚起,揣進衣兜,似乎這樣能沾染一點夏厮羽的氣息,獲得一夜安穩。
夏厮羽并未受驚,眼眸發緊,陳清焰的狀态确實不對。
“你不舒服嗎?”夏厮羽歪頭,擡手用掌心試探陳清焰的額頭溫度,是陳清焰一直以來的溫度,陳清焰其實體溫似乎一直比她高一些。
陳清焰搖頭,确認自己其實有皮膚饑渴症,要不然為什麼隊長接觸自己的一刻,那些拖拽她靈魂的情緒便煙消雲散。
好像還沒長大,獲得關注就好了。
“我沒事了,隊長,你回去休息吧。”陳清焰微微前傾,蹭蹭夏厮羽的掌心,像隻溫柔的大型犬。
夏厮羽掌心發癢發燙,愣是沒将手掌移開,順勢移到陳清焰側臉,一個親昵到過頭的姿勢。
觸碰到陳清焰微涼的發絲,她的臉溫軟,眉目也那樣溫柔,要将整個她放進自己的世界。
胸口發燙,夏厮羽滑落自己的掌心,生出一個詭異的念頭,她想将陳清焰抱進懷中,像一個母親抱住自己的孩子。
生生世世,這條血脈沒有任何人能斬斷。
如果陳清焰是她的孩子,那沒有任何理由能将彼此分開。
夏厮羽的眉眼在燈光下溫柔,其中的憐愛,如有實質,卻如冰錐一樣刺進陳清焰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