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绯忽地笑開，她對兩個人笑道：“我一向聽說哥哥善吹箫，卻從未親耳領教，今宵好景佳肴，便為我們吹奏一曲可好嗎？”

話畢，月绯便把目光移向月暄。月暄不置可否，但笑不語。

秋朗面露猶豫之色，他斟酌了會兒，終是颔首說：“好。”

因桌前逼仄不便，秋朗遂起身走至窗前。窗邊一座花梨燈架。燈花搖曳，燭光燦燦。燈下看人，須勝尋常三分色，他手執玉箫，容色清潤，斜倚那處，如蒹葭倚玉樹。

清籁愔愔，杳妙依微，如風飄雨潇，淅零零細雨打芭蕉，亦如雪重折竹，萬瓦雪花浮。

秋朗挽袖執箫，外露一截清硬腕骨，眉目冷清，溫潤秀潔，恰似瑤林瓊樹，漸溶于華光之中。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

一曲終了，月绯撫掌而笑。月暄手捏一隻镂空折枝花高足杯，狀若水仙袅袅，玉色輕明。

他舉杯走到秋朗面前。秋朗低眸，想了想，亦舉杯。

白瓷碰上青釉，杯壁相撞，聲若玉振，二人共飲。

酒味辛辣，藥香濃烈。月暄将之一飲而盡，秋朗則不過沾唇而已。

恰此時，窗外煙花乍響，蓦然一室華光。二人不約而同地側首向外看去，便見滿目破碎光影，一刹日亮如琉璃，一刹又夜沉若滄水。

月绯仍坐在那裡，她手支着下巴，目光掠過他們，歪頭看外面絢爛瑰麗的光景，目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