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湍縱馬狂奔,穿梭城中,嘶鳴聲響徹長街,揚起一陣塵土,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側目,竊竊私語。他身着一襲靛藍錦袍,袍角繡以暗色雲紋,在冬陽下泛着幽光,随馬蹄節奏翻飛,宛若雲卷雲舒。
行至将軍府朱漆大門前,李湍翻身下馬,頭也不回地将缰繩抛給迎上前的家丁,徑直朝府内走去。金妩乘着青帷馬車,緊随其後,車輪辚辚,待急急趕回将軍府時,便見李湍徑直朝李策的書房走去。
金妩心下擔憂,欲上前勸解,讓李湍不要與張家人計較,卻見李湍神情如常,他爽朗一笑,道:“姨娘放心,他們家什麼樣我早知道了,哪裡會為此置氣?我之所以年年前去拜訪,不過是念着母親的情面。若他們以禮相待,自是皆大歡喜;若無禮相向,我扭頭便走,斷不會讓他們欺負了去。”
李湍說不生氣是假的,隻不過姨娘也是無辜,犯不上跟她發作。
金妩仰頭看着高出她一頭還多的李湍,歎道:“好孩子,你說的對,做的也對,姨娘知道你是懂事的。”
兩個人站在書房外面一條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徑上說話。徑旁數株寒梅,初綻紅蕊,瓣瓣如胭,暗香袅袅。冬日暖陽薄薄地透過疏影橫斜的梅枝,灑下斑駁金光,映得石面瑩潤如玉,平添幾分幽雅之趣。
正說話間,書房雕花木門“吱呀”一聲開啟,李湍聞聲,移步至月洞門外等候。
不多時,李策與燕度并肩步出。
李策身姿高大挺拔,氣勢淩厲威嚴。他身披貂裘,裘毛長而油亮,毛鋒泛着幽藍光澤,拂過下颌,将那道刀刻般的面容襯得愈發森冷。方才書房中的密談顯然讓他心神俱疲,他嘴角微微下垂,眼底藏着倦意,鬓邊霜白比往常更刺眼了些。雖然歲月的刀鋒已悄然在他面容上刻下痕迹,但還可看出李湍與他的八九分相像。他眯眸看向李湍,分明隻随意一瞥,不自覺流露出的殺伐氣卻叫人無端感到危險正在逼近。李湍在他面前還是太稚嫩了。
因着李策氣勢太盛,身高太高,燕度在他近旁便顯得略矮了些,不過他氣質要比李策溫和可親得多,看起來很好接近。
李湍見了他,比對自己的爹還親熱,很驚喜地說:“燕叔!”
金妩也上前跟李策和燕度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