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绯哦了聲,貌似是懂了。
司陽讓她去供台那邊供燈,月绯走過去,看到供台上已有一排蓮花燈,從左至右擺放整齊。
她又不懂法事是個什麼章程,哪裡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便捧着燈在供台前呆站着。
司陽實在是個很好脾氣的人,他走到她身邊,應該是不想在觀音像前太過喧嘩,便輕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把燈放在右邊。
月绯扭頭看了他一眼,這時兩個人距離很近,但她為防他看出端倪,隻匆匆一瞥,便跑過去把燈放下了。
等回到他身邊,她便兩眼緊閉,假模假式的合上雙掌,在心裡許願。以為這就弄完了。
司陽卻屈膝跪在她身側的蒲團上,低頭念誦皈依文:“諸佛正法賢聖三寶尊,從今直至菩提永皈依……”
月绯側頭看他,他已經閉上眼睛,動作熟稔,像已祈禱了千萬次。
他面部輪廓分明,清晰的下颌線沒入頸間暗影,山根刀裁般筆直而陡峭。他硬朗的骨相帶一股難以言說的疏離寒意,看起來很不近人情,像佛國的惡神。
然而此刻,他虔誠低首,顯出了一種奇異的平和。他眼睫沉沉低垂,投下的弧形陰影沉靜、莊嚴,過濾了塵嚣,神情虔誠至極。
月绯不禁懷疑,他作為關外駐守十年的鐵血守将,清都冷酷無情的執法者,當真有如此虔心嗎?
月绯本不想在此叩拜,但她跪到了他的身邊,也念起皈依文。
索性她腦子靈光,隻聽他念了一遍,後面自己就會了。
兩個人的聲音原本是錯亂如麻,分散開來的,到後面漸漸歸于統一。
重疊的默誦聲響在佛殿裡,而他們又恰是并排而跪,就像苦戀的癡男女正在許下三生三世的宏願。
她把手舉過眉心,并不曾阖目,而是無畏地仰視滿殿的佛神。
高高舉起,重重拜下。
司陽發願:“燃起佛前燈,滅除心頭暗,願照平安路,無礙達四方。”
月绯沒有接話,因為她并不虔誠,心中所想的是,
日月長相望,宛轉不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