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绯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暮色漸染的山林間，一隻野鹿正低頭啃食嫩草，角尖在夕陽下泛着微光。

那鹿兒不時警覺擡頭，四下張望，濕潤的鼻尖微微翕動，耳尖亦随之輕顫。

月绯壓低嗓音，低聲道：“好機會。”

兩人對視一眼，擡手召來随行的幾名獵手。

一行人悄然散開，圍成半弧，緩緩向野鹿逼近。

沈攸率先站出，挽弓搭箭。弓弦緊繃，他的羽箭蓄勢待發。

就在弓弦将響未響之際，鹿兒似有所感，突然昂首，後蹄猛地蹬地一躍，撒腿便向密林深處奔去。

“追！”司陽低喝一聲，衆人迅速跟上。

馬蹄聲、腳步聲一霎時在落葉間窸窣作響。

沈攸身手矯健，縱馬幾個起落便搶到前頭，弓弦連響，箭矢破空而去。

他的第一箭擦着鹿身而過，釘入一旁的樹幹。第二箭稍準些，卻隻堪堪射中鹿的後腿。

野鹿吃痛，嘶鳴一聲，步伐卻未停，拖着血迹踉跄前行。

沈攸皺眉，咬牙又抽出一支箭，卻被月绯擡手攔下。

“讓我來。”月绯神情沉穩，從容不迫地抽出箭矢，緩緩拉開弓弦。

山風忽起，吹亂鬓邊碎發，卻吹不散她凝于眸中的一點寒芒。她的目光鎖定在那道穿梭林間的影子上。

樹影搖曳，她屏息凝神，箭尖随着鹿影在林隙間遊移。

就在羽箭離弦的刹那，一聲震耳的槍響驟然炸裂，砰！

月绯心頭一震，箭矢飛出！

轉頭看那槍聲，竟是從司陽的方向傳來。

衆人齊齊一愣，循聲望去，隻見司陽手中握着一把火槍，槍口尚冒着縷縷硝煙。

林間，那隻野鹿轟然倒地，月绯的箭矢深深紮入它的脖頸，而司陽的鉛彈則貫穿了它的胸膛。暗紅的液體汩汩而出，染紅了它身下的落葉。

“好箭法！”司陽收起槍，下馬走來。

月绯的目光從倒地的野鹿身上移開，揮了揮手，示意随行的獵手将鹿屍擡走。

此刻她的心思早已不在狩獵上，注意力全被司陽手中那把燧發槍吸引。

火槍槍身烏黑發亮，線條流暢，槍管上可見精細的刻紋，與她尋常所見不同。

她走近司陽，非常好奇地問道：“這槍從何而來？”

槍械在司陽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弧線，他手腕一翻便将火槍平托于掌中遞到她面前：“關外巧匠所制，也是我的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