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正站在不遠處說笑的幾個人一齊向這邊看來，順着趙高指着的方向又齊刷刷看到了方宥禮的背影。

方宥禮身子一僵，抿抿唇站在長桌前拿起一個盤子。

他想若無其事地給程清煙夾小蛋糕，卻發現自己拿起夾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方宥禮深吸一口氣，盡力扼制住自己内心的無助。

身後的聲音不止趙高了，男男女女過來了好幾個人。

“呀，這不是咱班的第一名嘛，好久不見啊大班長。”一個女生從後面冒頭來看，掃了眼方宥禮身上的衣服後道，“聽說班長的公司前段時間破産了，咱們這些老同學别的本事沒有，但家裡多少也有幾個小公司，可以來我們公司上班嘛，至少不用落魄地蹭個宴會還穿假貨。”

“哈哈哈……”此話一出，衆人當場大笑起來。

一道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在笑聲消散後說道：“不好吧，我前幾天還去方總的公司應聘，雖然整個招聘會就來了三個人，但看起來像是個大公司，方總應該不會穿假貨吧。”

方宥禮轉頭看了一眼，居然是那天來招聘時被弄髒裙子了的那個女生。

他還記得，她叫甄語清。

她可不是他們的同學，衣着打扮看起來也和身邊的其他女生不太一樣。

甄語清身邊的女生嗤笑道：“噗，什麼大公司招聘會就去了三個人，說出去也不嫌丢人。甄甄，你想找工作早說呀，我給你介紹。可千萬别去那些亂七八糟公司，小、心、被、騙。”

甄語清笑了聲道：“是呢，我一看去應聘的兩個人也不怎麼樣，直接沒參加面試就走了。要不是你們說我還不知道，原來方總之前的公司破産過啊，您早說嘛，早說……我就不去應聘浪費時間了哈哈哈。”

方宥禮想，可真是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當着他的面就這麼信口胡說，可真不要臉。

他掀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但還是沒說什麼，轉身重新去夾那塊巧克力蛋糕。

可蛋糕才夾上來，手裡的盤子忽然被趙高一把掀翻。

“方宥禮，過了這麼多年你耳朵還沒治好嗎？你們說說，一個聾子不躲在家裡安分，還整天出來辦什麼公司？哈，怕是連個正兒八經的合作方都沒有吧！”

“既然破産過，肯定是買不起這個牌子的正品西裝，啧啧，既然是假貨，還是别在這種場合穿出來招搖過市了。”

“怎麼班長你一個大男人還非要吃蛋糕啊，這兒好歹這麼多吃的，來都來了，不吃點兒好的多可惜啊是不是。”

盤子伴着他們肆意的笑聲啪嚓摔碎，連着蛋糕也糊了一地。

方宥禮垂眸看着糟糕的地面，垂在身側的手終于忍不住攥緊。

“大家這麼多人圍在這兒笑什麼呢？”

忽然，一道女聲打破歡笑，一群人笑聲止住一齊轉身看去。

隻見身着一襲正紅色禮裙的女生腳踩高跟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她美得驚豔，稍微打扮便讓人一下子移不開眼。

趙高看愣了幾秒，随即擠開人群走到最前面。

“小程總！小程總好久不見，您還記得我嗎？”

程清煙淡笑看着他，聞言佯裝思考，輕輕蹙眉似是有些想不起來。

“是我，我是趙高啊，去年在一次拍賣會上，我們見過的呀。”趙高簡直就是換了副面孔，笑得谄媚。

程清煙恍然：“哦，我想起來了。”

趙高更加興奮了，轉身對衆人道：“這位可是白堤的小程總，平時在外面很難遇到的，今天居然能碰上，可真是太有緣了！”

方宥禮被衆人擋在最後，一擡眸又和程清煙對上了視線。

程清煙對他輕揚了下眉頭。

方宥禮就不動聲色地看她準備怎麼做。

前面的人還圍着程清煙，倒是甄語清不知不覺退到最後，一轉身偷偷跑了。

方宥禮沒把她當回事。

程清煙站在那兒對衆人笑臉盈盈地打招呼：“你們好，我是程清煙。剛剛聽你們笑得很高興，我才來，不知道你們在聊什麼好玩的。”

趙高搶着回答：“也是遇見了好久沒見的中學同學，不過他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不值得小程總上心。”

“哦——那你們能不能讓一下，我想吃點兒甜品。”程清煙還是笑着。

趙高聞言連忙推攘着衆人給程清煙讓路，程清煙慢悠悠穿過衆人走到方宥禮面前，看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她問他：“怎麼掉地上了？”

方宥禮擡眸看了眼趙高，趙高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連忙過去搶先道：“害，都是他自己不小心，方宥禮，還不趕緊把你的亂攤子收拾了，别髒了小程總的鞋。”

程清煙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搖頭啧啧兩聲：“我這可是新的。”

趙高面色一變。

程清煙又看向方宥禮的褲腳和鞋子，上面被沾上了些奶油，頗為惋惜道：“你的也是新的。”

趙高連忙道：“小程總，他那是假的。方宥禮，趕緊，給小程總擦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