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煙收到方宥禮發來的消息很是意外,他最近這麼忙,今天居然有空來接她。
她敲響了副駕的車窗,坐在車裡愣神的方宥禮回神,連忙給車子解鎖。
程清煙笑着打開車門坐進去,若無其事地打開車鏡檢查自己的妝容。
“今天方總大獎光臨,有失遠迎啊。”
方宥禮皺了一天的眉頭總算緩和了些,底笑了聲探身幫她去扣安全帶,被程清煙趁機湊近親了一下側臉。
方宥禮頓了下,幹脆轉頭吻住她的紅唇。
程清煙笑盈盈地摟住他配合,末了佯裝抱怨道:“我新塗的口紅都要花了!”
方宥禮視線下滑到她唇瓣,擡手指腹拂過唇角的紅暈:“是花了,那怎麼補償你?”
程清煙眼珠一轉:“要吃你做的孜然羊肉。”
方宥禮自然沒有意見。
他們一起去買了新鮮羊肉,一起逛街說笑,一起回家做飯,誰也沒提工作上的糟心事。
可程清煙知道,方宥禮并不高興。
從浴室出來後,程清煙站在卧室門口猶豫了片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方宥禮。
平靜背後,是深不可測的洶湧。
方宥禮半躺在床上合眼,聽到門開的聲音後依舊沒有動作。
可他很清楚地聽到她的腳步聲,一步步走近。
很輕,又很重。
他想等等看程清煙準備做什麼,可等了很久,他隻聽到了她輕悄悄掀開被子坐上床,然後沒有了别的動作。
方宥禮睜開眼,側頭正和程清煙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他似乎在她眼裡看到了些許晶瑩,倏地分辨不出她的情緒。
方宥禮遲疑片刻,側身擡手拂過她的眼角。
程清煙鼻尖一酸,湊過去抱住他。
方宥禮眼裡浮現出幾分茫然,僵硬地擡手輕撫她的後腦。
“怎麼了?”
明明一天都挺高興的。
程清煙本來不想哭的,可在方宥禮睜眼的瞬間,她看清他眼底的疲憊和厭倦,忽然覺得,他從小到大這些年,都吃了太多太多哭了。
為什麼呢,他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方宥禮覺得這麼久以來他已經能摸清程清煙的小情緒小心思,也能順着她的心思去哄。
可這是他第一次見程清煙落淚,好像又在這一瞬間回到了他第一次來她家面對她的那一刻,手足無措又不能不做。
方宥禮指尖微顫,緩緩撫着她的長發,試着用以前的方法哄她。
他垂頭吻在她的額頭,笑道:“是誰惹我們小程總不高興了?”
程清煙正情緒上頭,猛不丁被他這句話打破心緒,撇嘴拍了他一下:“不許笑。”
分明就不高興,有什麼好笑的。
方宥禮也就不說話了,就這麼靜靜地讓她抱着。
程清煙抱了一會兒自覺這樣其實沒什麼用,自己坐起來揉了下眼神色堅定地看他。
“方宥禮,我一定一定會讓藏物付出代價的。”
方宥禮怔愣看她,一時無言。
程清煙撇撇嘴又抱住他:“我說真的,方宥禮,這麼多年,辛苦了。”
辛苦嗎?
方宥禮其實也不覺得。
他隻是在拼命往前走而已。
可是為什麼,他現在又忍不住緊緊回抱住程清煙呢?
方宥禮自己也搞不清自己了。
于是熱潮過後,方宥禮側躺着任由程清煙輕撫他的喉結。
程清煙愣神地看着他,腦海裡卻莫名浮現出方宥禮穿校服的模樣。
那時候方宥禮似乎已經适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也不再像在孤兒院時自己一聲不吭的模樣。
他像個正常人一樣學習,每天也能和夏景雲他們來往交流。
可他還是對她冷漠極了。
“方宥禮,外面有人找!”
程清煙站在方宥禮的班門口,随便找了一個他們班上的人讓他幫忙叫一下裡面隻會埋頭算題的人。
方宥禮先是身形頓了下,然後才緩緩放下筆擡頭往門口看。
程清煙連忙踮起腳尖向他揮手。
程清煙已經忘了那次找他是想幹什麼了,可她一直記得,那天天氣清朗,風和日麗,所有的一切都很合适。
方宥禮出來了,拉她到一個平時沒什麼人走過的小樓梯,對她說。
“程同學,我真的很忙,我隻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一個普通人,别再來找我了,放過我吧,就當我求你。”
後來程清煙離開的時候,隻覺得那天的陽光真的太刺眼了,刺得她眼睛生疼。
再後來,她确實有一段時間沒再找過他,可是後來還是忍不住偷偷打聽,打聽他過得好不好,在他需要兼職賺錢的時候偷偷安排好,在聽說他受了什麼委屈後背着他再幫他報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