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架面前，謝璋的教授很認真也很專業，但虞何想要的不是這樣的效果，她拿出上次在醫院實驗室裡畫的畫，讓謝璋幫改。

謝璋拿過畫就要下筆改，虞何趕緊阻止，“你改了就是你的畫，要不你告訴我怎麼改，我自己來？這樣進步快。”

“好。”

謝璋的目光盯着畫，細心的告訴虞何哪裡需要改，怎麼改，可虞何卻聽得心不在焉，手上的動作有氣無力，謝璋站的還是太遠了，她又沒有他高，根本看不到他的胸口。

“虞何，你真的想學嗎？”謝璋也察覺到了虞何的心不在焉，他的話帶着一絲不耐。

虞何立刻回神，手不自覺得在畫紙上留下一條又重又長的劃痕，“啊，對不起，我想學來着，就是……就是太難了，你說的我聽不太懂，要不你拉着我的手給我示範一下？絕沒有别的意思，就是這樣更容易領悟。”

謝璋微愣，很快拿出一張新的畫紙，他站在她身後，左手輕搭在她執筆的腕上，右手覆住她的手背，指尖微微施力，帶着她的筆尖在紙上劃過一道弧線。

"找準落筆的點，自然過渡……"

他的聲音低緩，有些暧昧的動作和距離，也沒有影響他的專注度，平緩的呼吸掃過虞何的耳際，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虞何讓自己放松，完全由謝璋帶領着她的手去操作，而她自己則微微側臉，偷偷看向謝璋的耳朵。

發絲随着他的動作輕微的抖動，虞何将身體又往後靠了一些，還是看不到，她移動了一下身體，這樣能把頭幾乎完全縮到謝璋的肩膀處，她的臉頰隻要稍稍偏移一點兒就能貼着謝璋脖頸處的皮膚。

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下，虞何趕緊收回視線，問道：“怎麼了？”

謝璋将手從虞何的手上移開，說：“削筆。”

謝璋俯下身子，将墨色的筆灰一點點刮下，又掃入垃圾桶，虞何貼近他蹲下，去撿掉在地上的木屑，他的發絲落在她的眼睫上，有些癢，她微微擡眸，看清了，那個像花一樣的标志。

準确的說不是花，而是花與太陽的結合體，詭異的圖案像痘印，就印在謝璋的耳垂。

謝璋将削好的筆遞給虞何，“現在你自己試試。”她卻沒有接。

“嗯？”

虞何立刻收回視線，接過筆，她留在畫上的線條歪歪扭扭，連最基本的線都畫不直。

“謝璋，我今天有點兒累了，下次吧，還有謝謝你。”虞何盡量控制自己的聲線，讓自己和平時一樣。

她放下筆回到自己的房間，腦子裡各種信息交織，覺醒異能不是易事，而異能者組織又神秘莫測，這條路沒有她想到的那麼美好，而且自己以前和謝璋的關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有些恩怨，如今他的接納和幫助确實有些莫名。

思慮了一會兒虞何就開始收拾背包，食物、水、刀這些都得帶上，轉頭又看向那把泛着幽光的□□，冰冷而沉重。回來後，謝璋又給了她很多發子彈，此刻彈夾就靜靜地躺在□□旁邊。虞何把槍拿起又放下，最後還是選擇留下槍，帶上自己的背包離開，就像她離開監獄小隊時那樣。

走出地堡的時候，正值清晨，四周沒有喪屍，靜悄悄的。旁邊是一棟倒塌的建築，在晨光中顯露出它的破敗。

虞何沒有怨恨，她覺得無論謝璋是出于什麼目的收留她，至少這段時間她是賺的，不用為了物資發愁，吃得好住得好。所以臨走前虞何給謝璋留下了一個字條，“我走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作為回報，我告訴你一個物資補充點，在末世前我家的空調外機裡，那裡有食物和水。以前的某些事，我再次真誠地向你道歉，那個時候的我太蠢太自私，真的對不起！祝你在末世一切順利，也祝我自己。——‘一隻小魚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虞何留。”

虞何不知道未來自己該何去何從，走一步看一步吧。夏日炎炎，遠處的地面蒸騰起熱氣，她背着一把苗刀走向未知的遠方。

注：“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出自明代吳承恩《西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