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哪裡的話,”楊筱也朝鐘離桉回禮道:“不過是一片坦誠之言罷了。”
“兄長,”鐘離朔蹙眉焦急地望向鐘離桉,“能人就在你面前,你還在糾結什麼?”
鐘離桉阖眸頓了頓,望向楊筱,長歎一聲,“我二人亦是忠良之後,怎會不懂你心中所想,隻不過……”他回頭望向門外一片和煦之景,似是被陽光刺到般的眯了眯眼,“天下群雄并起,我亦有心挽蒼生于狂瀾,但……”
他回頭望向楊筱,無奈一笑,“我新領州牧,勢單力微,到底有何本事能傾覆天下大勢?安頓好全城百姓就以心力交瘁,若憑現在之勢與他人抗衡,倘若兵敗,豈不是陷全城百姓于水火之中?又何談保國安民?”
“那你也不能坐以待斃啊,”一旁的鐘離朔焦急道:“冀州乃軍事要地,你若不圖壯大勢力,自有他人來取,到那時不仍是死路一條?光說勢單力微,可現在有能人來投,你為何還是猶豫不決?”
鐘離桉似是被說到了痛處,闊袖下的雙手微微握拳,又無力地松開。
楊筱看了看蹙眉不語的鐘離桉,又看了看一旁悶悶不樂的鐘離朔,笑着搖了搖頭,“可我看這冀州城内,可不像毫無準備啊。”
鐘離桉的心思一下被猜透。他擡眸望向楊筱,頓了頓,轉而輕笑一聲,“此話怎講?”
“城中百姓一片和樂,而我在城前與二位相逢之時,哪怕起了争執,百姓都毫無逃散之意,反倒好奇地将我們團團圍住。由此可見,二位與民親如一家,深得民心。”
楊筱掰着手指,笑望着鐘離桉,“兵士精良,戰馬肥碩暫且不提,您那貼了滿城的征兵告示,我又豈能視而不見?”
鐘離桉笑着搖了搖頭,“就算眼下羽翼尚未豐滿,我又怎會真的坐以待斃?”
“既然使君也有試劍天下的打算,”楊筱笑望着鐘離桉,“那可否給我一個同您共創大業的機會?”
鐘離桉擡眸對上楊筱真摯的眼神,滿意地輕笑着點了點頭,“求之不得。”
“兄長你真是的,早這樣不就好了?”鐘離朔暢然地笑了起來,擡手攬住了鐘離桉的肩膀,“剛才還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不願出兵,要把千裡迢迢趕來的绫玉拒之門外。”
“怎麼可能,”鐘離桉笑着擡起手背,拍向鐘離朔的肩頭,“我苦于無人相助,又怎會如此對待有識之士?”
“瞧瞧你把使君想成什麼樣了,”楊筱見二人氣氛終于和緩下來,也不由得放松地笑道:,“早聞使君與人親善,求賢若渴,就算做了州牧也沒有半點架子,今日相見果真如此。”
她擡眸望向鐘離桉,“我于大浪之中選定使君您,就說明您的名聲早已傳遍四海。今日有我前來相投,日後自會有千千萬萬的賢士慕名而來,到那時,何愁天下不定?”
“绫玉謬贊了,”鐘離桉輕笑着搖了搖頭,“有你這般有才之士不遠萬裡前來相助,便是我莫大的榮幸,”他擡眸堅定地望向楊筱,“從今往後,我定不負所托,終有一日,會問鼎長安,與你同報家仇國恨。”
“遇此明主,又何嘗不是我們一大幸事?”楊筱暢然舒了口氣,捧起還有餘溫的茶盞。
“绫玉,都說是‘明主’了,”鐘離朔看向楊筱,調侃道:“怎麼還不改口?”
楊筱恍然大悟地望向鐘離桉,撂下茶盞,站起身來,笑望着鐘離桉,“還請主公受在下一拜。”
“绫玉不必如此,”鐘離桉趕忙拉住要跪拜的楊筱,“你我皆胸懷大志,又有千裡相見之緣,何必拘泥于繁文缛節?主臣隻是身份而已,絕非地位。你于我如此信任,此間情誼,又豈是所謂主臣所能定義?”
“這……”楊筱擡眸望着鐘離桉,望着那如一望潭水般澄澈誠懇的眸子,頓時感慨萬分,“主公如此相待,在下終身難忘。承蒙主公知遇,在下願竭盡畢生所學,與君共圖大業。”
鐘離朔滿目感懷地望着二人,贊許地連連點頭,“既然如此,兄長趕緊把你的立業破敵之策拿出來,虧我等了那麼久。”
鐘離桉聞言不由得一笑,“現在绫玉前來投奔,也解了我的後顧之憂。”
話畢,他便從櫃子後面拿出那早已備好的圖,往二人面前一遞,“立業之策,就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