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楊筱,蕭硯心頭便一陣繁亂。她與楊筱必有一見,而此時楊筱已然首戰大捷,她卻還停滞在剛剛篡位之時,不光勢力不增,連人心都每收回來。
她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朝身邊的陸啟一擡手,“還是那些公文來批吧,别的事,我們一時半會兒也幹不了。”
陸啟一轉手裡的扇子,攤了攤手,笑道:“殿下,哪裡還有公文給您批?您每日不是批公文,就是喚楊崧将軍前來,這麼些天過去,那些公文早就沒了。”
“那你明天随我去長安城内走走,”蕭硯擡手搶來陸啟的扇子,“我說什麼都無用,眼下隻有做實事,方能談人心。”
“切勿心急啊,”陸啟一抱臂,笑望着蕭硯,“根基可不是一蹴而就,你也不能見楊筱首戰得勝,就失了方寸。”
“别小瞧她啊,”蕭硯拿扇子點了點他,“我想過她來得快,不曾想能這麼快,不抓緊些還說得過去?明日你我去訪訪民風,順便對着城圖,着手籌備未來的布陣。”
陸啟回眸望着滿眼認真蓄勢待發的蕭硯,也感慨地笑歎一聲,“那我便隻好舍命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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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戰之日驟然來臨,滿陣将旗獵獵翻飛着,鐘離朔轉着手中的斬/馬/刀,瞥着對面策馬走來的将領。
敵軍的陣型早已排列開來,鼓号聲一浪又一浪地掀着,鋪天蓋地地士兵紛紛帶着兵器叫喊着,陣前敵将耀武揚威地踱來踱去。
而此刻鐘離朔卻偃旗息鼓,看戲似的看着張牙舞爪的敵兵,就像是這場仗和他們武關一樣。
鐘離朔的副将不可置信地看着這荒謬的場景,又看看自家雲淡風輕的将軍,頓時感覺,這人好像瘋了。
“煜德将軍,”副将蹙眉望着鐘離朔,走上前來一抱拳,“還不擂鼓嗎?”
鐘離朔搖搖頭,笑道:“這一仗不需要擂鼓,對了,”他指了指副将,又回頭看着前陣那一群衣衫褴褛的士兵,“绫玉讓我演像點,你回頭告訴弟兄們,與敵軍過幾招撤退就行,越狼狽越好,别傷着自己就行。”他笑着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去吧。”
副将摸不清頭腦地愣在原地,看鐘離朔朝他揚了揚頭,他才應下一聲,策馬回身囑咐士兵。
對面戰鼓聲騰然而起,号角連天不絕響着,那敵将拎着刀,斜睨了一下鐘離朔和他身後的士兵,笑道:“這軍隊莫不是鐘離桉剛上任才建的?七零八碎,也不知道怎麼打下的兖州。”
“對付你,這樣的軍隊足夠了。”鐘離朔擡起頭,毫不在意對方氣勢的威壓,那斬/馬/刀“噌”地出鞘,刀鋒在空中劈出一道銀光,被鐘離朔穩穩端在身前。
那敵将見狀不由得咬牙切齒,“真不知天高地厚!”他擡手指了指身後的“李”字旗,“知道我是誰嗎?”
“哦?”鐘離朔見他怒意上頭,不由得笑道:“你這樣的我根本沒必要知道!”
“你——”那敵将聞言怒火中燒,沖鐘離朔喊道:“吾乃李——”
“我管你是誰!”還沒等他把名字說完,鐘離朔的斬/馬/刀便以迅雷之勢直劈而下,吓得那人趕忙提刀抗衡,“镗啷”一聲,斬/馬/刀直接落在那刀柄之上,震得敵将虎口發麻,險些接不住刀。
敵将額間的冷汗頓時冒下,可他擡眼一看,隻見鐘離朔的長刃竟飛了出去,他不由得愣在馬背上,看着鐘離朔的刀被震到身後,收刀時又因刀刃過長而卡在馬背上。
瘋了吧?敵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手忙腳亂的鐘離朔,腦子頓時一陣發懵。
自己有這麼厲害?一下把鐘離朔的斬/馬/刀扛飛了?
他越想越興奮,在馬背上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全部的力氣?你哪有狂的資本!”
他一擡手,身後頓時傳來震天撼地的叫喊聲,鼓号聲也愈發響亮,而鐘離朔這邊,卻隻有一支衣着破敗的隊伍搖旗呐喊着。
鐘離朔不服氣似的再次提刀攻去,卻又因磕磕絆絆的打法落入下風。
他策馬迂回着,不時回頭蹙眉看一眼那傲氣的敵将,向後甩出最後一刀後,策馬向城中跑去。
那敵将又哈哈大笑着,“給我追!”他朝身後兵士們一揮手,漫野的士兵們便揮舞着環首刀,呐喊着朝鐘離朔追來。
“撤!快撤!”鐘離朔伏在馬背上,朝兵士們喊着,那兵士們早已做好撤退的準備,與敵軍沒過兩招便四散逃去,頃刻之間,鐘離朔的人馬便盡數撤回城中,吊橋吱呀呀擡起,将敵軍狂妄的笑聲隔于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