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納什教授。”
日月落禮貌地回應了他,目光卻有些遊離,她下意識尋找着伊萊斐。伊萊斐抱着懷裡的三尾向着教授走去,經過她時頓了一下,轉頭給了她一個暧昧不明又意味深長的笑容。
“教授,您的魔寵又亂跑啦。”
“哦哦,對,對,來,小東西。”
納什對着三尾伸出手,三尾卻在伊萊斐的手心裡賴着不走,還沖他嗚嗚叫,似乎是在發脾氣。
納什撓撓頭,從一側的大口袋裡抓出一堆扁扁的豌豆粒似的果實,下一刻,三尾嗖地跳進了他的懷裡 ,長尾巴糾纏着遮住了他的臉。納什教授驚叫了一聲,想要躲開它的尾巴,卻躲得很笨拙,幾乎是在手舞足蹈中再次重重撞上了身後的壁櫥。
嘩啦啦——
于是他剛才收拾好的書籍再次掉落了下來,有本書還重重砸上了他的腦袋。
“嗚……”
納什教授悲傷地摸摸被砸的地方,想将還在大快朵頤的三尾負氣推開,卻發現桌子上根本沒什麼能放它的地方。幾個寬口矮身的器皿裡泛着顔色古怪的液體,房間裡嗆人的氣味估計就是從這幾個器皿裡傳來的。
三尾叼起一粒果子,絲毫不管主人的無措,長尾巴不客氣地往液體裡一掃,又故意搗亂似的,将液體濺得到處都是。
“日月落,你的學生證在這裡!”
納什看起來已經絕望了,他幾乎是尖叫着喊出這句話。他将手握起來,把那些形似豌豆粒的東西藏起來,惹得三尾不滿,又對他嗚嗚叫,卻被他像隻抱枕似的抱在懷裡。而他的另一隻手高高揚着,手裡正是一張纖薄的學生卡。
日月落伸手去夠,“謝謝您。”
她剛拿到自己的學生證,納什立刻緊張地用那隻空出來的手對着三尾虛空敲了敲,嘴裡念念有詞。淺藍色的光影從他的掌心冒出來,又落到三尾的身上,那隻長耳朵貓警惕地弓起了背,沐浴在光影之中,而後才溫順地叫了一聲,将腦袋乖巧地貼在他的手心上。
“那我們就先離開了!下次見,納什教授!”
伊萊斐忍着笑跟他告别,然後拽起還在發怔的日月落離開。她從那隻手上感受到了輕微的顫抖,知道他忍笑忍得一定很辛苦。直到走到另一個拐角,确保納什教授不會聽到之後,他才松開了她的手,捧腹大笑了起來。
“喂,喂……”日月落無奈地看着他笑,“你是故意的嗎?”
“嗯?我怎麼是故意的,我又不能變出來一個大活人來耍你對不對?”
伊萊斐的臉色假裝嚴肅了起來,嘴角卻還是微微上翹,他咳嗽了幾聲,轉過來一本正經地開始安慰日月落,“畢竟聯盟很多人并不認可突變種可以被馴養,所以物寵學一直飽受争議。不過納什教授雖然是個糊塗蛋,人嘛,還是很不錯的。”
她看着他那澄明的綠色眸子,再次怔了一下,“馴養突變種?就是你們……我們在新生試煉上見過的那些?”
“是啊——诶,你不了解嗎?那你為什麼要選擇銘文系啊,該不會是被騙了吧?”
“我……”因為銘文系裡有她過去生活的影子。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伊萊斐低頭湊近她。她幾乎可以從對方的清澈眼眸裡看到自己的身影,聞到他身上淺淡的清甜香味。
“喂,我說……你身上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她一驚,擡頭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臉和他那探究的神色,不由下意識後退幾步,卻見對方嘴巴又一咧,嚴肅之色頓去,再次哈哈笑了起來。
“你的反應可真可愛……真是的,這麼有趣的人為什麼不和我在一個班啊。”
他啧啧着,卻也真的端正了臉色,沖她伸出手,“正式介紹一下吧,小師妹——我是三年級的伊萊斐,很高興見到你,如果以後還能再見到你,我會更高興的。”
于是日月落也伸出手,他的手很溫暖,像他這個人一樣,散發着陽光的氣息。但在手指分離的時候,她卻覺得手心微微一涼,似乎有什麼異物橫在中間。她下意識合攏手指,低下頭,手心裡躺着的原來是一朵燦爛的紅玫瑰。
紅得鮮豔,美得勾人心弦,仿佛是在落雪的寂靜城堡内,在低矮的圍牆裡烈烈開放着,偏引旅人駐足。
……而不像她右頰的血色玫瑰。生在白骨上,啜飲着鮮血,可怖又詭秘。
對方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被我的幻術迷倒了嗎?”
日月落搖頭,她看到他戲谑之中帶着幾分認真的神色,也再次介紹了一下自己,“你好,我是日月落,一年級新生。”
“好呀好呀,師妹嘛。走吧,我們去找龐洛絲夫人領一下其他新生物資。”
他心情很好地再次向前走去。日月落看了看手裡的紅玫,聞到了一股好聞的甜香。仔細看去,唯有花枝是鮮潤的深綠色,但花瓣卻過于精緻了,那光澤如同清晨的露水,卻不太像是真實存在的玫瑰。
“這是你變出來的?用巫術?”
就像取物之法,像召喚之術。然而她以前能夠召喚生物,甚至變出一些美食佳釀,卻無法變出這樣精緻的、切實存在的造物。
“哼——其實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他回頭,對她眨眨右眼,“——我是一個糖果販子!”
怪不得這麼香甜,原來隻是玫瑰造型的糖果。
可她沒看到他念什麼咒詞,也沒做什麼手勢……或許聯盟上的咒素之術,與栖鴉谷的巫術确實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她以後會了解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