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節課是物寵課。納什教授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白羊毛袍子走了進來,兩隻大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這節課不在教室裡,而是在馴養園地裡進行。園地經過特殊設計,不僅玻璃的材質更加堅固,蠻力不能破開,一格一格的護欄也很緊實。
個子高得像是兩個人摞起來的翅臉鹿生性并不兇殘,卻非常羞怯怕人。納什在演示如何安撫翅臉鹿的時候出了差錯,這隻高大的生物踢動着四隻蹄子,惱怒地叼起了他的長衣擺,将他扯離了地面。納什教授在空中無助地撲騰着手腳,手裡的光影一道接一道地向着翅臉鹿砸過去,卻惹得對方越來越焦灼不安。
在這種情況下,或許不等納什教授的咒語生效,翅臉鹿就将他甩了下來。又或者,可能會造成更過激的行為。畢竟,它們曾經都是傷人的突變種。
有學生已經準備拔腿去喊馴養員了,卻見一個人影不怕死地湊了上去。在她接近的同一時刻,翅臉鹿的情緒顯然變得更為焦灼不安,似乎已到了忍耐的極限。然而日月落不避也不躲,隻是直直地望着它那深綠的瞳孔,輕輕哼唱了起來。雖然其他人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卻能感受到她的聲音裡有一種奇異的安撫之力。
于是,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那暴躁起來的翅臉鹿重新安靜下來,将手足無措的納什放到了地面上。日月落還伸手探到正在原地懵懂地眨眼睛的教授口袋裡,抓出了幾片顔色深得像在冒血的葉子。
翅臉鹿低頭從她手裡叼走了那幾片葉子,甚至還讨好地用嘴側的白色絨毛蹭了蹭她的手背,然後走到一邊安靜地吃草去了。
于是與咒術課不同,物寵課上的日月落成了表現最亮眼的學生。納什教授對她大加贊賞。
等所有的課都結束之後,日月落和沃爾芙絲來到食堂用餐。跟早上不同,現在的日月落有閑暇去關注其他的事物了,于是她将注意力落到了牆上的電子屏。她從早上就很在意這個。
牆上有兩塊巨大的電子屏,上面列着不同隊伍的名稱,後面附着小隊過往的成績。屏幕上的排名是動态的。
左側的屏幕上的隊伍顯然更少,排名更新時間是半年。目前的第一名是星環術士,備注一欄寫着璇時界學院,第二名則是月換琴學院的月中使者。
右側的屏幕相對來說更讓人眼花缭亂一些,字體也更小,在其下輪換的一些隊伍名稱也是千奇百怪,比如“賽格再愛我一次”、“兩信用點一棵蒲蒲草賣不賣”,上面的則更正式一些,目前排在前三的依次是持鏡者、遊戲愉快和血色龍焰。第四名的大魔法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幾乎立刻便想起了伊萊斐的終端ID——大魔術師。
“這些電子屏上的是什麼排名?”
沃爾芙絲擡起眼,似乎并不感興趣,于是低下頭又咬了一口西蘭花。
“不知道诶,說不定是他們覺得最好吃的菜名。”
完全不知所雲。日月落被她逗得笑了起來。她們面前忽然又坐過來一個人。
“我可以和你們坐在一起嗎?”
是一個棕色長發的女生,眼眸圓圓的,鼻梁上有雀斑,給人的感覺像一頭小鹿。
“你好可愛,像隻小鹿。”
瑟爾夏聽到這直白的評價,不禁怔了一下,臉上浮現紅暈。沃爾芙絲卻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突兀,她重新埋下頭,用叉子跟碗裡的西蘭花交流。
“當然啦。很高興見到你,瑟爾夏。”
日月落連忙岔開話題,她對瑟爾夏有印象,是和頌白時一起前往試煉場探查真相的那個女生。不管是風人言還是頌白時,對她的評價都很不錯。
她也本能喜歡瑟爾夏。這個女生像一朵有韌性的草莓棉花糖,讓人很願意親近。
“是的,我叫瑟爾夏。是覺心系的新生。”她對于日月落也記得自己似乎心情很好,“關于這個電子屏,我知道一點。”
日月落來了興趣。
“左側的屏幕上是聯盟官方舉辦的學院競賽,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舉辦一次,屆時所有學院的參賽隊伍都會前往中央星封閉比賽。而右側的屏幕是我們學院内部的競賽,兩月一次。”
“那這些比賽的目的是什麼呢?”
“雖然星際學院的目的的确是為了将學生們培養成優秀的士兵,但其實并非每個人在畢業之後都能進入軍區。在校期間,通過競賽累計拿到100積分,這是軍區對學生的硬性要求。”
日月落再次看了看兩塊屏幕。但屏幕上隻顯示着各支隊伍的過往成績,并不顯示具體的積分情況。
似乎是看出了日月落的困惑,瑟爾夏繼續解釋道,“學院比賽一次獲勝計5分,這樣的話,哪怕學院有一支隊伍在四年的常規比賽裡都拿滿了冠軍,也才120分。但實際上能夠計分的遠不止校内比賽,學院之間是競争也是合作的關系。例如,我們可以去斯卡納星上的西比爾學院參賽,反過來說,康賽爾星的白光學院也可以參加我們月換琴學院的賽事——因此,右側的成績其實僅僅限于我們學院的自家小隊。”
“可是,這樣來回在星球間遊轉不是很麻煩嗎?為什麼軍區要将招兵的規則定得這麼嚴苛呢?”
瑟爾夏正準備回答,一道冷硬的聲音直直插入了她們的聊天。
“因為軍區的戰鬥隻會更加殘酷。如果連這條标準都無法達到,那麼即使進入了黑欄線,也隻有白白送死和拖隊伍後腿的命。”
瑟爾夏吓了一跳。她回過頭,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的短發女生,她的眼睛如鷹一般銳利,目光冷冰冰的。
“白蔹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