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林常懷輕嘲一聲,擡眼掃向四人,“國師能給你們指什麼明路?難道不是要靠你們自己去如何做嗎?”
聖上隻是讓國師尋長生之法,并沒有多信任他,他能指什麼路?難道他還能看出誰是未來國君不成?
黎君佛抿了抿唇,低頭看向桌上的茶,圓圓的茶杯裡倒映出自己不得志的模樣。
他聲音低沉,略顯疲态,“我家與常懷兄不同,沒有一個當大将軍的爹。黎家如今越來越不景氣,連我未婚妻也……”
說到這裡,他緊緊握緊拳頭,咬牙道:“國師為天下百姓,我想他應該會給我們指出一條明路。”
“那可能要讓黎世子失望了,我想我并沒有這麼大能耐可以改變一國國運。”清冷的聲音傳進房間内,透着事不關己的散漫勁兒。
房門從外推開,一身青色長袍、姿色無雙的男人走進來。
他一頭銀發就那麼用一根木色發簪别住,身形颀長,看着像是位谪仙,神色冷清不帶一點煙火氣。
國師看向屋内坐着的幾人,視線在燕危身上停頓了一瞬。
黎君佛臉色一白,朝國師打着招呼,“國師安,請坐。”
國師撩起衣袍坐在空位上,雙手交疊在大腿處,眉眼冷肅,冷淩道:“幾位千方百計讓我來此,便是為了此事嗎?那非常的遺憾,我為幾位做不了什麼。”
名義上說白了是國師,好似大事都有他的參與,但事實并不是如此。
國師,隻是個虛有其名的名号而已。
“我……”黎君佛嘴唇蠕動幾下,終是什麼也沒再說。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孟陵臉色凝重道:“科舉剛過一年,被皇上親封的幾位都在五部做事,近日皇上有為他們任命的打算,而這,也是我們找國師來的原因。”
“皇上讓他們進五部,本就有替換朝中大臣的意思在。此時你們才來找我,會不會覺得有些晚?”國師嘴角微勾略帶嘲諷。
千辛萬苦考上的人都是為了報效朝廷,聖上有意曆練他們,把他們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就是為了代替朝中那些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無所作為的大臣。
時間過去那麼久,此時才反應過來,該說他們蠢還是說他們從來就沒有放進過心裡?
“你們也在為朝中做事,那幾人品質如何?行動力如何想必你們都看在眼裡。”國師冷笑道:“世家子還沒有微末之人的勤政愛民和克己奉公,你們不被罷黜誰被罷黜?”
“祭祀一過,春獵時便是他們綻放光芒的時候,幾位世子不想着怎麼去彌補過錯,來求什麼虛無缥缈的一句話?”國師喝了口茶,直白了當指出他們的不作為。
“他們在五部表現怎麼樣,你們世家子的做法又是如何,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國師放下杯子,擡眼注視着幾人,“即使是如此,幾位還想讓我為你們指路嗎?”
幾人紛紛站起身,朝國師道謝,“多謝國師指導,受教。”
周家和孟家一時半會倒是不會被罷黜官職,但黎家和宋家就不一樣了。
宋家任命衛尉侍,主管宮殿、京城諸門禁衛以及武器。
可上月月末皇宮被人摸進去,聖上身邊的死士死了兩個,關鍵是洩露了機密。
黎尉侍雖被沒被革職,但一個看守不利扣在頭上,被下令廷杖五十,在家“養傷”。
而黎家任命為文選清吏司,負責官員的升遷和調動。
可黎吏司卻懶散成性,為難、打壓備選人員,被吏部尚書所痛罵,從而上了彈劾奏章在聖上的桌案上。
黎家不與吏部尚書深交,交好的另有其人,是兵部郎中。
而那兵部郎中卻是七皇子的人脈,而吏部尚書是五皇子那邊的人,為人清正廉潔,正是看不慣黎家這樣的做派,才會被兵部尚書上了彈劾奏章。
倘若幾家安分守己,按部就班地去做事,說不定後代的官位還能升上一升。
至此,儲君之争初顯端倪,聖上正是疑心病最重的時候。
這幾家世家,都沒好果子吃。
黎君佛和宋玉箫二人臉色一白,猶如晴天霹靂般砸下滾滾天雷。
被國師點醒後,他們隻覺得前途無望,說不定還會因為參與儲君之争一生與官職無望。
燕危從中聽到大片的消息,從而也知道了朝堂上的小部分走向。
他在心中思考,隻覺得甚是麻煩,腦中隐隐作痛。
“怎麼了?頭疼嗎?”林常懷見他揉着頭,關切道。
被林常懷打斷後,氣氛瞬間活躍起來,宋、黎二人提出告退。
周成雙和孟陵也站起身,準備打道回府好好思量一番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
至此,房間内隻剩下燕危、林常懷和國師三人。
國師慢悠悠喝了口茶,雨點砸在建築物上,大雨傾盆之聲傳進三人的耳朵。
國師放下茶杯,雙臂環胸看向林常懷,語氣帶着淡淡的嘲弄,“怎麼?之前讓我辦事的時候一天三封信,如今找到盟友後,倒是不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