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放滿臉狐疑,不相信那麼偏僻的巷子能碰巧湊夠他們這一桌,都夠鬥地主的了。
“回頭再跟你解釋,先說你的事兒。”謝峤很擔心齊放接下來要怎麼辦,他膽子本來就小,他媽好像身體常年都不太好,他爸也太不是個人了......
章魚小丸子和薯條很快就端上來了,謝峤推到他面前,“先吃,不夠再點。”
齊放抓起一把薯條就往嘴裡塞,眼淚也開始不自覺在眼眶裡打轉,謝峤把整盒紙巾推過去,“慢點兒吃,别噎着了。”
“程哥,謝謝。”齊放吸了吸鼻子,眼眶還是有點紅,“兄弟夠仗義,以後要是有啥事招呼一聲,我也沒二話的。”
謝峤拍了拍方以程的肩,“沒錯,以後打架可以喊我幫忙。”
方以程看着謝峤,“你們天天打架嗎?”
“沒辦法。”謝峤搖了搖頭,“不是我要找事,是事找我。”
齊放舉起雙手雙腳給他作證,“是這麼說沒錯,我們謝哥從初中開始,就是一路打架打過來的,三天兩頭跟人打架,你剛剛沒看他那身手,帥炸了。”
方以程問:“為什麼?”
“你沒聽他剛剛說的嗎?都是别人上門挑事兒。”齊放不愧是謝峤的粉頭,說起來手舞足蹈的,眼睛發光,“初二謝峤跟人打過一架挺出名的,後來那些傻逼看他不順眼,都想着揍他一頓立威來着,就跟無名之輩都想挑戰一下武林高手,打赢了就能揚名立萬一樣。”
方以程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雖說在之前的高中也有學生打架,但基本上會用更“體面”的辦法解決,比如,比誰爸的職位更高,或者比誰家更能捐。
齊放吸了口檸檬茶,“跟你們那兒的貴族高中比不了,你們打架是不是都得事前噴點香水握個手,我們青中已經算很好了,青林市升學率第一,九中才牛逼,除了學習不幹啥都幹,他們解決事情的辦法就是打一架,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
“比如張鵬。”謝峤說,“他能讀青中,不是因為他有實力,而是因為他爸有實力。”
齊放點頭,“九中本來是職高,後來改成了普高,張鵬的成績估計也隻夠得上九中的門檻。”
“我上高中後還是低調了。”謝峤一臉深藏功與名,“青中管太嚴了,三天兩頭寫檢讨,作文都沒檢讨寫得多。”
“可不嘛。”齊放搖了搖頭,“比我寫情書還多。”
謝峤突然收起笑容,“不過張鵬未必會放過你,他這人記仇得很,我以前......算了,沒事。”
方以程問:“以前怎麼了?”
齊放看了謝峤一眼,“放心,有謝峤在,張鵬輕易動不了你。”
方以程看得出來,齊放很依賴謝峤,不僅僅是普通朋友的那種依賴和喜歡。
好像天塌下來,他的謝哥都會把它當成棉被,給他輕輕蓋好,祝他好夢。
謝峤一本正經地點頭:“别的不敢保證,至少你挨揍的時候,會幫你報警。”
方以程看着他:“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不用客氣。”
“但話說回來。”方以程說,“剛剛那幾個混混應該也是收錢辦事,之後應該不會再出現了,而且......”說到這,方以程看了眼謝峤,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謝峤盯着他,“說!”
方以程委婉地開口,“打工解決不了長期問題,還會影響你自己,最好先把你爸找出來,讓他去協商解決,把大人的事還給大人。”
“有道理,畢竟我們還是祖國嬌嫩的花骨朵。”謝峤皺着眉,“但你爸......”
“我叔也在幫忙找他。”齊放歎氣,“我确實不想管,我也不想讓我媽操心,他要是個爺們兒就自己站出來扛,我媽最多賠套房子,從此跟他兩清,也比跟着個賭鬼老爸要強。”
吃完東西後,齊放拒絕了去謝峤家裡過夜的邀請,他要回家照顧他媽,于是謝峤直接打了個車把人送回家。
謝峤和方以程一前一後往家的方向走。
方以程看着謝峤沉默的背影,正想着要不要出言安慰一下,雖然他也不知道要安慰什麼,找不到切入的角度。
正想着要不要開口,謝峤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他,“從文化中心開始?”
方以程:“啊?”
謝峤:“還是小區樓下?”
方以程反應過來,“商場後巷。”
謝峤挑了挑眉,“跟得還挺好,我居然沒發現。”
方以程搖頭:“差點發現了。”
謝峤:“......啊?”
方以程:“你過馬路的時候,幫一個老奶奶推紙皮。”
謝峤想起來了,他那會兒餘光瞄到了一個身影,覺得有點眼熟,但當時完全沒往有人會跟蹤自己的方向聯想,“所以為什麼要跟着我?”
方以程:“散步。”
謝峤:“散步散進流氓堆?”
方以程:“順路。”
謝峤:“順路打了個架是吧。”
方以程:“......巧合。”
謝峤繼續往前走着,“擔心我就直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方以程:“帶尺子了嗎?”
謝峤:“幹嘛?”
方以程歎氣:“我想量量你臉皮有多厚。”
......
齊放請了一星期的假,因為他媽媽住院了。
羅雲君從班費裡撥了筆錢,讓李茉莉買點水果代表全班去醫院探望。
“阿姨我們來看您啦!”謝峤把果籃放在了床頭櫃。
“謝峤這孩子,還是這麼活潑。”齊放媽媽蒼白的臉泛起笑意,吩咐齊放,“去洗點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