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程并不打算真的讓謝峤請客，他隻是想出來透透氣。

無所謂一定要去哪，要幹什麼，和謝峤一起逛逛也行，自己走走也可以。

但謝峤這麼一問，他本來就沒吃飽，現在還真的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說好我請客。”謝峤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他掏出手機晃了晃，“我帶手機了。”

方以程說：“那就吃拉面。”

謝峤掀開拉面店門簾，熟門熟路摸到靠窗卡座，這兒的店面不大，昏黃的燈光，牆上貼着幾張泛黃的老照片，角落裡擺着一台老式收音機，但沒有放音樂。

“兩份原味豚骨拉面，面條不軟不硬，不要蔥，加溏心蛋......還有炸雞塊和煎餃。”謝峤把菜單推到方以程面前，“你看看夠不夠？”

“夠了。”方以程看着滿滿當當的菜單，“......你晚飯沒吃飽嗎？”

“這裡的炸雞塊很好吃。”謝峤把勾好的菜單遞給一旁的服務員，“你第一次來，都嘗嘗。”

方以程低頭倒茶，聽見謝峤說，“你要是以後吃不......呃不想煮，可以來這裡解決，B區有家砂鍋粉不錯的。”

“嗯。”方以程點頭，“下回我請你。”

謝峤也“嗯”了一聲，方以程沒再說話，盯着茶杯冒出來的熱氣有些出神，氣氛頓時有些尴尬。

方以程打破了沉默，“你們和方有為......我舅他們一家很熟嗎？”

“不熟。”謝峤看着他，“就鄰居。”

方以程又問，“那他們人怎麼樣。”

謝峤挑眉，“你想聽好話還是壞話？”

方以程頓了頓，“真話。”

“不怎麼樣。”謝峤誠實回答，“方有為甩手掌櫃，煙酒打牌樣樣通，唯獨賺錢不通，劉曉芬嘴碎，鑽錢眼兒裡了，跟你見到的一樣。”

方以程沉默了幾秒，低聲應道，“......哦。”

謝峤喝了一口茶，“真話就這麼些，壞話我能說很多，要聽嗎？”

方以程：“......”

兩碗拉面很快就端上來了，還有香噴噴的炸雞塊和餃子。

方以程低頭夾了一塊炸雞塊，咬了一口，外酥裡嫩，确實很好吃。

謝峤看着他，突然笑了，“怎麼，被我說得沒胃口了？”

方以程搖頭，語氣平淡，“沒有，隻是覺得你說得挺對。”

這家店的豚骨拉面是不錯，怪不得謝峤愛吃，方以程甚至覺得這是他來青林市後，吃得最舒心的一頓。

吃到一半，他發現謝峤頻頻看向對面的麥當勞。

方以程問：“怎麼了？”

“我好像看見齊齊了。”謝峤皺起眉頭，“你看取餐台那個男生，像不像他？”

方以程順着謝峤的視線望過去，雖然對方戴着口罩，但确實是有點像，特别是後腦勺翹起的那撮發旋，簡直和齊放如出一轍。

“要過去打招呼嗎？”方以程不清楚他們的相處模式，但覺得如果那人真的是齊放，而謝峤現在這個不知情的樣子，那齊放大概率是不希望被他們認出的。

“不了，那人未必是他。”謝峤直接拒絕道，“而且，如果真的是齊齊，他現在估計也不想讓我看見。”

“你為什麼會覺得是他？”

“他最近老抄我作業。”謝峤咬了口雞塊，“而且放學都是自己走，有一次作業本還沾了番茄醬，髒死了。”

方以程又看了眼對面，那個男生已經端着餐盤消失在視野内，“你倒是挺了解他。”

“廢話，我跟他初中三年同班，剛認識那會兒他還在甩鼻涕，個子也不高，走路低着頭，說話都不敢大喘氣，總是被隔壁班幾個高個兒欺負，老可憐了。”謝峤把最後一塊炸雞塊推給方以程，“最近覺得他怪怪的，放學到點就走，約他打遊戲都說沒空，脾氣也越來越随我，一點就炸。”

方以程心想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等謝峤買完單，麥當勞取餐台已經換了個女生。

謝峤突然問，“記得回去的路嗎？”

方以程點頭，他知道謝峤想去幹嘛。

于是他指了指謝峤手裡的塑料袋，“那你的醬油......”

“幫我放門口地上就行。”謝峤遞給他，“别挂門把手啊，不然有人開門就掉了。”

方以程看着他，“我看上去像會把醬油挂在門把手上嗎？”

謝峤也看着他，“不好說，萬一呢？”

方以程說：“那你等着掃地吧。”

謝峤啧了一聲，“小氣鬼。”

......

謝峤叼了根果味的棒棒糖，斜倚在小巷的轉角處，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