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在這蹲了兩天，那天沒蹲到齊放下班，昨天放學後特意跟着齊放，果然看見他從學校一路坐公交來到商場。

而且齊放估計是怕遇到熟人，沒有選擇在人來人往的商場門口上下車，特意繞商場後門的小路，抄小道去另一個更遠的公交站。

謝峤壓了壓帽檐，看一眼手機時間，估摸着差不多到點了。

果然，沒一會兒就看見了齊放的身影，他今天穿的這件黑色短袖，還是和謝峤一起買的“鐵子同款”，上面印着張牙舞爪的小煤球塗鴉圖案，謝峤那件是白色。

齊放剛拐進巷子，三個黑影就堵了上去。

巷子裡的路燈忽明忽暗，領頭的混混揪着齊放的衣領，把他抵在牆上，“等你一晚上了，今天該結利息了吧？”

“要錢找我爸。”齊放的聲音低得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沒錢。”

“你放心，你爸跑不了，你也一樣。”混混笑得陰恻恻的，“包括你媽......”

“不準騷擾她！”齊放突然怒吼，聲音裡帶着壓抑的顫抖，“有什麼沖我來！”

那幾個人笑得更大聲了，像一群聒噪煩人的烏鴉。

忍不了一點。

謝峤咬碎棒棒糖，慢悠悠走到那幾人身後，“喂，擋着我扔垃圾了。”

“哪來的小屁孩，快滾！”回頭瞪他的那個混混臉上有一道刀疤，像條猙獰的蜈蚣，另外兩個混混也轉過身，臉上寫滿了“不好惹”。

見到謝峤，齊放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壓低聲音，“你趕緊走！”

“你們認識是吧？”刀疤指着謝峤，“小屁孩玩講義氣呢，作業寫完了嗎？”

“跟他啰嗦個屁，揍一頓就老實了。”混混一号突然沖上來，拳頭帶風。

謝峤側身避開，反手揪住對方衣領往牆上掼，“傻逼，打赢了你們幫我寫作業嗎？”

對方短暫地愣住了，趁這個空隙，謝峤又給了對方的肚子一拳。

打架就是打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特别是雙方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要是等對方反應過來，就沒那麼好打了。

刀疤臉見狀，擡腿就是一個側掃，謝峤早有防備，擡腳踢開對方的腿，趁刀疤臉踉跄的瞬間，正想當胸一腳踹過去，沒想到他自己沒站穩，腳步雜亂地晃了幾下身子。

謝峤趕緊往後退了半步，生怕他倒在自己身上。

刀疤臉像喝醉了一樣，晃了幾秒，最後“咚”一聲摔在了謝峤腳邊。

謝峤愣了愣，屬實沒想到這次雙方實力差距這麼大。

齊放一看有戲，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抱住混混二号的腰往牆上撞，“給老子死！”

感覺到背後有動靜，謝峤正要偏頭躲，眼前突然伸出一隻清瘦卻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揮棍的手腕，方以程不知何時出現，借力将那人的胳膊反擰到背後，推倒在地。

“你......”謝峤話沒說完，方以程已經拽着他後退兩步，避開了重新爬起來的刀疤臉偷襲，趁對方撲空，直接一腳踹到牆根底下。

見勢不妙，這仨趕緊連滾帶爬地跑了，還不忘扔下一句，“你們給我等着！”

齊放蹲下身，沉默撿起地上的書包，手指有些微微發抖。

謝峤正欲上去說點什麼，方以程一把拉着他的胳膊。

三個人随便找了間人少的奶茶店坐下，齊放低着頭悶悶不樂，後腦勺的發旋也耷拉下來不少。

謝峤一直盯着他看，“坦白從寬啊齊齊。”

等到方以程拿了三杯喝的回來，他還在盯。

直到方以程喝了半杯奶茶，齊放才終于擡起頭，視線在方以程臉上停了兩秒，“我......”

方以程放下奶茶就要起身，“我出去打個電話。”

“算了不用，大家遲早都會知道的。”齊放又低下頭，聲音很小，“我爸賭錢輸了，欠了很多，天天有人上門追債，我媽準備把房子賣了。”

謝峤臉色一沉，“什麼時候的事？”

齊放郁悶地抱住了腦袋，“上周，跟張鵬那孫子打架那天。”

“忍者神龜都沒你能忍，這麼大事兒憋那麼多天。”謝峤把其中一杯檸檬茶推到他面前，滿肚子話又不知道從何問起，“你吃過東西沒，我給你買點吃的吧要不。”

方以程再次放下奶茶。

“你他媽彈簧嗎？”謝峤一把拉住方以程坐下，轉頭朝櫃台喊，“姐姐！來兩份小吃吧，炸薯條什麼的。”

服務員探出頭，“章魚小丸子要麼，再加一份薯條。”

謝峤點頭，“可以。”

“薯條......話說。”齊放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麥當勞打工？”

謝峤張嘴就來，“碰巧撞見。”

齊放又問，“那你倆怎麼會在一塊兒？”

方以程轉過臉看謝峤，淡淡道，“也是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