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運會的餘溫還沒散盡，期中考的陰雲就壓了下來。

謝峤倒是不慌，這大半年來，天天被方以程按頭學習，先不說會不會進步，反正沒什麼可退步的，用溫岚青的話說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學校裡的名人雕塑又開始忙碌起來，每天都有學生在孔子像前擺零食飲料，清潔工阿姨一天得專門清三趟。

甚至有人供了幾套模拟卷，上面貼了張字條：“孔老先生，這題您先刷！”

教導主任老汪氣得頭頂冒煙，扛着大喇叭蹲在雕像旁喊話：“好成績靠努力，不能想着走捷徑！某些同學有供奶茶的閑心，不如多供供自己的腦細胞！”

期中考成績出來後，謝峤沒讓溫女士失望，不僅沒退步，還進步了兩名。

溫岚青高興得端着果盤喂到謝峤嘴邊，“寶貝兒子，下周生日打算怎麼過？”

謝峤劃拉手機日曆：“周三，不放假，在家随便過吧。”

溫岚青遞了塊哈密瓜：“叫以程來吃飯？”

“嗯。”

到了生日這天，謝峤被手機震動吵醒，齊放特意淩晨卡點給他發了生日祝福。

00:00「擡齊頭來」：謝峤生日快樂！[生日蛋糕]

00:01「擡齊頭來」：祝我親愛的可愛的敬愛的謝峤老大，身體健康萬事勝意，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沒有之一！[強壯]

06:30「擡齊頭來」：我給你帶了咖啡，烤堅果拿鐵不加糖，你最喜歡喝的！

謝峤回了句“謝謝”繼續往下翻，在一堆生日祝福裡，方以程的“生日快樂”安靜地躺在最下面，發送時間是零點。

他盯着那條消息看了會兒，想起自己從沒跟方以程提過生日。

那天也就随口說了句“來吃飯”，他怎麼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

謝峤推着自行車出樓道時，方以程像往常一樣在樹下背單詞，人設相當穩定。

見他出來，方以程從書包裡摸出一個長方形的墨綠色禮盒，“生日快樂。”

“你怎麼知道今天......”謝峤接過禮物，發現蝴蝶結系得歪歪扭扭，“自己包的？”

“嗯。”方以程把單詞本塞回書包，“看視頻學的。”

謝峤捏着絲帶轉圈，“現在拆嗎？”

“不然你打算供到畢業再拆嗎？”方以程看了眼手表，“再磨蹭我們要遲到了。”

謝峤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打開一看，黑色絲絨盒裡安靜躺着支精緻的鋼筆，他抽出筆帽，钛金筆身泛着光澤，“這得花不少錢吧？”

“還行，比你上個月買的鞋便宜。”方以程推着車往前走，“你以後用它練字。”

謝峤不服：“我的字不好看嗎？”

他對自己的字還是蠻有信心的，最多就是潦草飛揚些，但肯定跟難看沒啥關系。

“你的作文評語是有欠工整。”方以程說，“考試字迹工整能提高卷面分。”

謝峤張了張嘴又閉上，跟字迹印刷體的人争論誰的字好看，簡直是自取其辱。

等紅燈的間隙，謝峤單腳支地，“那你給我寫兩張字帖，我有空臨摹一下。”

“可以。”方以程想都沒想，語氣堅定，“一張一百。”

“小小年紀就這麼黑。”謝峤搖頭，“以後還得了。”

“包教包會。”方以程瞥了他一眼，“不會全額退款。”

“那我要是不練呢？”

不練我就抽你。

“那就當提前給你準備18歲生日禮物。”方以程往前騎，“反正今年沒練好，明年還得接着練。”

有齊放這個謝峤後援會會長在，基本上隻要是認識謝峤的，都知道他今天生日，謝峤的座位上塞滿了各種大小禮物和小零食。

謝峤小少爺一高興，大手一揮請了全班同學喝奶茶，還給辦公室裡的老師們都買了，收獲了一整天老師同學們的好臉色。

晚上吃飯的時候，謝維明今晚興緻很高，酒杯就沒空過，“我以前總覺得你是個小孩子，剛才看你和以程在陽台聊天，才發現你都長這麼高了。”

“您那麼忙，哪有空關注我的身高大業啊。”謝峤端起酒杯，“都是我媽操的心。”

溫岚青笑眯眯的，“爸爸也是為了咱們家，賺錢很辛苦的。”

“那是。”謝峤跟謝維明碰杯，“謝總辛苦了。”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錯覺，方以程注意到謝峤說這話時，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

“以程啊。”謝維明又倒了一杯酒，“我聽小峤說，下個月你生日，你媽媽回來嗎？”

方以程給自己添了點酒，“她飛德國去了，沒時間。”

溫岚青流露出心疼的神色，“那來阿姨這過吧。”

“不用麻煩。”方以程連忙擺手，“我不怎麼過生日。”

這倒是大實話。

自從爸媽離婚，方淩雲重新投入工作後，母子倆的生日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日子。

記者這一行本身工作時間就不規律，經常半夜一個電話就把人叫走。

而且現在對記者綜合素質要求越來越高，需要采編播樣樣通，方淩雲簡直分身乏術，有時間吃着飯都得碼字剪片子。

運氣好趕上她休假，母子倆能一起吃個蛋糕，要是趕上她工作沒空，方以程就和平常一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