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霄點頭,“就算看不到日出,山裡的晨霭也值得一看。”
他們又等了十幾分鐘,感受到雨勢明顯變小了,重新背好包出發。
前面是一段石階的小路,方以程走在他前面,“小心石階,雨後很滑。”
話音剛落,謝峤不小心在青苔上打滑,他重心一晃,整個人向後仰去,方以程和陶霄幾乎是同時伸出手,方以程搶先一步抓住了謝峤胳膊,猛地往回拽。
謝峤被這股力道帶得踉跄後退,後背重重撞上方以程胸口。
“說了小心。”方以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等謝峤站穩後,方以程才松開手。
陶霄默默收回手,“沒事吧?”
“沒事。”謝峤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崎岖,“我要是從這摔下去,估計得殘廢。”
“廢不了。”方以程說,“後面能給你墊背。”
齊放聽見他們說話,果斷停住腳步,“算了我們保持下安全距離吧。”
果然,越往上走越沒雨。
見雨勢漸弱,方以程摘下沖鋒衣帽子,雨珠順着衣擺滾落,“雨停了。”
齊放的意志力已經全靠登頂後紮營休息撐着了,他拄着登山杖,“還有多久?”
“還有半個多鐘吧。”陶霄看了眼腕表,“要歇會兒嗎?”
“不了。”齊放搖搖頭,“繼續吧。”
勝利就在眼前,幾個人都默契地不再說話,專心趕路。
年輕人精力充沛,齊放除了偶爾喊兩句走不動了以外,整段路下來還是比想象中輕松的,畢竟不是複雜崎岖的野山。
最後一級台階被踩在腳下,幾人眼前頓時一片開闊,青林市的萬千燈火在他們腳下鋪展開來。
山頂的小廣場已經有幾頂帳篷了,他們來得算早,還可以挑個好位置。
謝峤站在木欄杆前,掏出手機狂拍,“我操!這山頂夜景絕了!”
齊放豎起大拇指,“這可比去年在廣場人擠人強多了!”
“先搭帳篷。”陶霄從背包裡掏出工具遞給方以程,“搭把手。”
他帶了一頂能容納四個人的大帳篷,和方以程兩個人動作很快地支好了。
山頂的夜風又大又冷,但沒人急着進帳篷。
謝峤把沖鋒衣拉鍊拉到最頂端,抵着尖下巴,他盯着遠處江面上,一艘夜航輪渡緩緩劃開黑黢黢的江水,船頂的探照燈把波浪照得銀光閃閃。
陶霄點了根煙,“蠻多星星的,明天應該能看到日出。”
方以程挂好帳篷燈,從背包裡拿出幾條幹淨毛巾扔給他們,“擦一下,别感冒了。”
謝峤把身上剩餘的雨水擦幹,打開其中一個背包,“是不是可以吃飯了?”
齊放盯着謝峤拿出來的自熱火鍋,“啧,要是有燒烤就好了。”
陶霄叼着煙,“山上禁止明火,野營地可以,下次吧。”
山頂有一家便利店,但不是24小時營業,這會兒已經關門了,但自動販賣機還亮着,裡面有飲料和一些小零食可以随時補給。
夜風掠過竹叢,帶起草葉掠過帳篷的沙沙聲,自熱火鍋和自動販賣機的可樂在這種特殊場景下,都顯得格外美味。
吃飽喝足後已經差不多11點,齊放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打牌嗎?不打我睡會兒。”
“打吧。”謝峤雖然也想睡,但他堅持着,“挺到12點,跨完年再睡。”
帳篷外風聲呼嘯,帳篷内王炸聲不絕于耳。
陶霄皺着眉頭又輸了一局,“換個位置吧,風水不好。”
“不換。”方以程頭也不擡地洗着牌,“你換三次了,再輸是不是要趴帳篷頂上打?”
齊放赢最多,“最後一把啊,打完正好跨年。”
“赢了就想跑?”謝峤眯起眼睛,“齊齊你這樣要被人打的知道嗎?”
“快到點了。”齊放甩出一對二,晃了晃手裡最後三張牌,“反正這把我又赢了,扔牌吧。”
謝峤把手裡的牌都扔到桌上,“扔吧,這把爛牌。”
“赢了。”齊放扔出一對王炸,啪地甩出最後一張牌,“紅心A收尾,承讓承讓。”
謝峤輸得直搖頭,“齊齊他媽從小帶他打牌,比不了比不了。”
正說着,帳篷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謝峤拉開簾子,觀景台上已經站滿了等待倒計時的人群。
遠處CBD高樓的玻璃幕牆上,巨大的紅色數字正在跳動:19...18...17...
他們擠進人群,倒計時到了最後十秒。
方以程站在謝峤身側,兩個人呼出的白氣在寒夜裡格外明顯。
“5!4!3!2!1!新年快樂!”
歡呼聲中,第一束煙花騰空而起,在夜空中炸開璀璨的光。
方以程轉頭看向謝峤,嘴角帶着不似往常的笑意,“新年快樂。”
謝峤怔怔地望着他,身後是不斷升空綻放的絢爛煙花,将方以程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