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峤剛舒的那口氣又猛地提了上來，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後發了冷冰冰的兩個字過去，“手滑。”

沒想到方以程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飛快地回複了一句，“剛剛發的朋友圈怎麼看不見了，把我給屏蔽了？”

還發了個系統自帶的黃色微笑臉emoji，非常陰陽怪氣。

謝峤無語，給人留台階這種事方以程是一點都不幹。

他剛想打字，突然意識到英國那邊應該是淩晨。

這麼晚還沒睡？

「AAA蟹黃堡批發」：這個點不睡？

「Equation」：現在睡。

「AAA蟹黃堡批發」：晚安。

方以程沒再回他，對話戛然而止。

謝峤慢慢舒出一口氣，點開朋友圈的小紅點，他剛發的蛋糕硬廣獲得了稀稀拉拉十幾個贊。

他随手刷新，沒想到刷到了方以程新發的朋友圈。

照片裡兩杯威士忌擱在斑駁的木紋桌面上，焦外虛化着一個男生的側影。

謝峤放大照片，依稀能從輪廓感覺對方長得還不錯。

呵，還真是聽話，讓他再試試，沒想到這麼快就試上了。謝峤給他點贊，随手評論了個微笑emoji，以牙還牙誰不會。

方以程秒回了個一模一樣的笑臉，下一秒新消息就彈出來了。

「Equation」：不是你想的那樣。

「AAA蟹黃堡批發」：我想什麼了？

「AAA蟹黃堡批發」：不過，看着挺般配的。

「Equation」：有病？

「AAA蟹黃堡批發」：你怎麼知道？

「AAA蟹黃堡批發」：玩得開心。

方以程沒再回他，估計是又被他氣到了，他把手機扔到副駕，松開腳刹發動車子。

“有用嗎？”方以程非常懷疑林濤出的馊主意，“一張圖片能說明什麼？”

“當然有用。”林濤笑了笑，“如果他在意你，今晚就會反複琢磨那張照片，再說了，他要是真不在意，根本不會回你。”

“他回了什麼？玩得開心。”方以程扯了扯嘴角，“多體面。”

“體面才最要命。”謝嘉陽說，“真放下了就該像我對前任那樣，直接拉黑删除一條龍。”

過了一會兒，方以程皺了皺眉，“萬一他要是真誤會了怎麼辦？”

“那可就太好了。”謝嘉陽一臉不懷好意地湊過去，“你就幹脆假戲真做，和我試試看好了，我可以為了你徹底改變一下取向。”

“我嫌命長？”方以程無情地把他推了回去，“還是你嫌命長？”

“開個玩笑嘛。”謝嘉陽癱回椅子，突然正經，“不過談戀愛确實麻煩，前任連貓帶鍋卷走，現在我想撸二丫還得預約。”他轉頭看向林濤，“對了，我家大丫在你那兒還好吧？”

“明天就給你送回去。”林濤頭也不擡，“養貓比養你省心，你個光買不養的貓販子。”

“算我求你。”謝嘉陽雙手合十，“好好對它。”

謝峤有沒有睡着方以程不知道，反正他沒有睡着，半夜又起來開了一瓶酒，打開電腦回複教授郵件，深夜的書房裡，電腦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臉，明明暗暗。

他這幾年沒發展什麼新愛好，唯一的新愛好喝酒，有一半歸因新環境，另一半歸因舊人。

跟學習一樣，生活中方以程遇到難題的第一反應永遠都是求解，而不是放棄。

尤其這個解題對象還是謝峤。

窗外，倫敦的雨又開始下。

方以程仰頭灌盡最後一口酒，死死盯着手機聊天記錄，試圖從每個标點符号裡挖出蛛絲馬迹，恨不得日夜不眠不休地研究明白。

......

謝峤剛接通電話，趙昭帶着笑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還想着那塊表呢？”

“嗯。”謝峤看了一眼抽屜，“是你來拿，還是約個地方？”

“來酒店吧。”趙昭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背景裡的嘈雜聲戛然而止，像是關上了隔音門，“我在頂樓等你。”

謝峤沒多想，挂斷電話後就準備出門，打開衣櫃卻一眼看到了方以程送他的圍巾，被他疊得方方正正的放在最裡面，猶豫片刻後，謝峤還是拿出來圍上了。

他對着鏡子整理，手指在圍巾末端輕輕一掖，這是方以程以前戴圍巾的習慣動作，不知何時也成了他的。

圍巾還有淡淡的香味，熟悉又陌生。

來到酒店，經理恭敬地引着謝峤穿過長廊，推開厚重的實木門時，震耳欲聾的電音如浪潮般撲面而來，差點沒把他原地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