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歎了口氣,“那今天你為什麼又要吓唬那兩個幽靈宮的人,你是真打算讓她們幫你賣迷疊香吧?你明知道迷疊香這毒有多陰險,還要掙這份黑錢!”
這才是沈浪最最在意的,他可以接受戀人心眼小愛捉弄人,但不能接受戀人是個吃人血饅頭的拐子。
白飛飛不知如何回答,于是隻能張着嘴發愣,恰逢此刻她的肚子叫了一聲。
“咕~~”
中午吃的少,現在已餓了多時了……
沈浪苦笑了一下。
是了,就是餓了而已,想掙錢而已,哪還用問什麼為什麼。
他回想起昨晚上她喝醉後問自己要的房子,内心愈發荒涼起來。
“呵,我區區一屆遊俠,也是給不了你想要的奢侈生活。”
他轉身欲走,卻被她扯住了袖子。
于是他停了下來,靜靜地等她說話。
可是她嘴巴開開合合,像一尾幹涸在河床上的魚兒,好久沒能發出來聲響。
最後也隻是小聲問了一句,“你也不要我了嗎?”
你别不要我啊……
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這句話。
在那雙稚真的、惶恐的眼睛中。
讓他感覺,她像一隻離了群的羔羊,除了祈求他的飼喂,也别無他法。
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的飼主,他也無意去做一個飼主。
飼主……多麼惡心的一個詞啊。
“你我之間……本就不存在什麼要與不要。”
這一次,話說得幹脆,人走的更幹脆。
白飛飛兀自哭了一陣子,突然就躲到了識海中,說什麼也不出來了。
雄霸親眼看到識海中的她越縮越小,竟又變成了六歲左右的模樣。
說實話,他挺愧疚的。
可他又不知道要怎麼哄孩子。
其實上輩子活到最後他也想明白了,人活一輩子,權勢、金錢、地位……這些都不長久的。隻有親情會一直陪着你。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幽若根本沒能和自己生活幾天,就被劍晨陰謀害死了。
她根本沒能享受到幾天父愛。
天色漸晚,她的體内泛起密密麻麻的癢意。
雨花青要犯了。
四周安安靜靜,這回沒人給她驅毒了。
是了,在他心裡自己已經是一個該死的惡人了,還不如就這樣死了,死了的幹淨!
雄霸察覺到她的想法,吓得忙勸道,“說什麼氣話,沈浪隻是一時生氣而已……沒人驅毒,咱自己驅嘛,真氣怎麼走,這麼些日子了我也會啊……你别急,伯伯這就給你驅毒!”
确實,驅毒并不是必須由他人幫忙,隻是他人幫忙時會更冷靜精準,毒驅的多,血液浪費的少,自己走真氣,體内又癢又疼,哪有那麼好控制,到時候血流得多,毒反而驅得少,原本能堅持半年的方法,自己驅可能隻能挺三個月。
但目前也是别無他法,雄霸不願苦等沈浪,更不想卑微地出去找他。
他也想靠自己的力量保護小飛飛,哪怕他隻是一個遊魂。
從懷裡取出驅毒的藥粉,兌了水變成一小盅濃稠的藥液,用指甲熟練地挑破腕上的血痂,再将藥液輕輕倒在傷口上。
藥珠遇血而入,似有活物般鼓鼓而動,他雙指點住突突跳動的尺澤穴,能清晰感受到臂上密密麻麻的酥癢感。
“放心吧,這沒什麼。”雄霸在識海中仍不忘安慰她,用真氣引着藥流沿手少陰經緩緩上行。
他一點點将藥液運至肩膀,整個過程還算順當,然而就隻是運了這一條胳膊,額頭卻已經泛出細密的汗水。情急之下,他将藥氣迅速轉至鎖骨下的雲門穴,蟄伏在肺經裡的劇毒突然暴起反撲,讓他的運氣的手不由一抖,體内真氣一時失控,竟自分出兩股:一股沿任脈直沖天靈,攪得眼前金星亂濺;一股墜向丹田橫沖直撞,激得小腹如同塞進燒紅的秤砣。
手指險些壓不住震顫的雲門穴,整條左臂經脈突突狂跳,血珠一股一股地從腕間的破口流出,流的都是不含多少毒的鮮血。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咬牙堅持把毒驅掉。白飛飛也在識海中凝神靜氣,幫他一點點抓住在天靈和丹田亂竄的兩股真氣,彙聚到一處。
“伯伯,我跟你一起,我運這股氣在下面走,你運那股在上面走,我們一定可以的。”
“好,好!”雄霸見到她再次振奮起來,頗為欣慰,“這就對了,我們一定可以的,沒有沈浪也可以的。”
二人齊力各自運着氣遊走,配合得愈發默契,眼看那裹滿了毒素的藥液即将走過最後一圈小周天,身下的床闆下突然炸開三聲金鐵相撞的脆響,盤坐的雙腿驟然下陷。
雄霸連忙架起雙臂,堪堪撐在床邊,腿下卻空空如也,仿佛身下便是懸崖。
原本鎖在關元穴的真氣猛然失控,如同決堤洪水撞向劇烈抽搐的膻中穴。剛被收攏的毒素混着失控的内息,順着破損的經脈倒灌進正在收縮的心竅,令她一口黑血噴在錦被上。
随後便再也撐不住,整個人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