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斤在心裡搖了搖頭,正打算關閉查看功能,不經意間,餘光卻瞥見了一個陌生的數字。
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順着那兩個數字緩緩望去,最終發現它們穩穩地停留在一個男修的頭頂上方。
[86分]
馬屁精!
姬九斤看了看86分的數字,又看了看眼前又白又胖、性格跳脫的聒噪男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馬屁精的分數會這麼高?
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起系統的評分機制:這個分數難道真的是根據修煉資質來評定的嗎?還是說,它其實衡量的是人情練達的水平?
姬九斤心裡大感好奇,在接下來的幾天,不禁對這位馬屁精師兄多了一份觀察。
又一日,照例,馬屁精師兄正站在兩位女修之間侃侃而談,女修臉上則挂着些許敷衍的笑容。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周圍人的反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顧自地講述着自己上一次去涞源小會的見聞。
原本,姬九斤對這類内容是很感興趣的,但架不住他一遍一遍地重複講個不停,而且會花費大量篇幅描述自己的行俠仗義史,重點刻畫自己的英勇無畏。
行俠仗義事,具體是指:之前有個人在涞源小會上高價賣一株普通靈草,被他識破并公之于衆,那人悻悻逃跑,别人誇贊他的經曆。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事迹,劉師兄翻來覆去講了兩天,他不累,姬九斤都累了,眼見他蠢蠢欲動又要開口講,姬九斤便想找了由頭溜走。
但無奈飛劍再放大,也不過一個房間大小,她再跑也跑不遠,馬屁精師兄很快便精準鎖定了她。
“師妹怎麼不說話隻看着我?”馬屁精摸了摸自己的臉,對着姬九斤眨了眨眼睛,語氣油膩道:“難不成師兄的臉上長花了不成?”
姬九斤尬笑一下,問道:“劉師兄臉上當然沒長花,隻是我聽劉師兄講的事迹,聽入神了而已。”
“哦!是嗎?那我再給師妹詳細講講!”馬屁精精神一振,白胖的臉若圓月,眼若兩隻彎彎的月亮,興沖沖朝姬九斤走來,他身後的兩位女修對着姬九斤露出解救了的慶幸和感謝。
姬九斤臉上帶着笑,心裡含着淚,像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清秀溫柔,安靜不語,聽馬屁精從頭開始講自己機智識破騙局的事迹。
這事迹姬九斤聽過太多遍,聽得她都快能會背了,馬屁精講着講着,她便昏昏欲睡,忍不住走神。
姬九斤突然意識到,這位劉師兄每次講述的故事竟然都如出一轍。無論是時間地點、靈草的細微差别,還是他個人的心理活動,每一個細節都在絲毫不差地重複着。
甚至,就連事後他人對他的誇贊之詞,也像是提前排練好的劇本,連語氣的起伏、話語的順序都絲毫不差。讓人不禁疑惑,他究竟是記憶力好得能分毫不差,還是在機械地背誦早已準備好的内容呢?
姬九斤内心波濤洶湧,不禁被自己的聯想吓了一跳。
“哎?師妹你怎麼這個表情?”馬屁精語氣一頓,狐疑地看向姬九斤。
“哪有?”姬九斤幹笑兩下,努力控制住表情,不敢顯露出絲毫異樣:“師兄你看錯了吧?我隻是在想,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涞源小會。”
馬屁精還想說什麼,一個聲音就打斷了他。
程晏突然睜開眼睛,收功起身,簡明扼要道:“不要閑聊,我們到了。”
順着他的話,姬九斤低頭向下看去,隻見腳下是巍峨壯觀的山巒,遍山漫野的濃綠彌漫開,那沉重的綠意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感,叢林深處一片幽暗,似乎還潛藏着無名怪物,正在暗中等待着,等待着。
涞源山山體險峻,且常年有漳氣彌漫,山内不适合禦劍,需要他們徒步從山林間走過去,才能到達涞源小會所在的山谷。
幾人逐一走下飛劍,程晏走在最後面,負責斷後,他收起飛劍,看着姬九斤站在原地沒有動,給她遞了一個詢問眼神:“怎麼了?無需擔心,我就在你身後。”
“好,多謝程晏師兄。”姬九斤強撐着笑了笑,快步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沒由頭的猜疑,不能随便告訴别人。
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别人的分數或者重複講故事的可疑,而是她要在這個山林中保護好自己,活下去!
看着雙手止不住地輕顫,姬九斤低下頭,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加油啊!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不能再一慫二跑三求饒了。
雖然,身體内讓她能趨利避害、活到現在的求生本能在瘋狂叫嚷着危險!逃離!但比那股求生本能更強的危機感,促使着她毫無遲疑,腳下堅定邁出一步又一步。
征服修仙界,并不是一個可以輕松實現的目标。
它代表着榮譽,也象征着危機,修仙者本就是逆天而行,與天争,與地搶,她不能也沒法依靠别人,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一步步達成想要的目标。
姬九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達那一步,但她願意試着向上爬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