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被支配的恐懼襲上心頭。
哪怕時爻的靈魂已經成年,隐藏在内心深處對那段流浪時間的害怕仍舊未散。
這場淩遲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眼睛縫隙的虛影之間,沉穩、急促的腳步靠近,咬在他手臂上的野狗突然松口,“嗚”一聲慘叫跑走了。
剩下的狗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爻伏在地上,順着那人的腳腕一路看上去,顧景淵蹲在他身邊,肩膀寬闊,看起來非常踏實可靠。
皂香四溢的外套落了下來,罩在時爻的腦袋上,裹住他滿是血窟窿的身體。
恐懼餘韻未散,時爻抖抖抖抖個不停,“顧、顧景淵!你終于來了——”
顧景淵低低“嗯”了一聲。
時爻手臂上感受到了一股力氣,顧景淵想扶他,可是他腿一軟——
“我沒力氣。”時爻哆嗦。
顧景淵沒有不耐煩,而是幹脆一手繞到他膝下,另手托住他的後頸,把他抱了起來。
時爻:“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景淵也不嫌棄他舌頭捋不直,而是道:“今天有事就過來了。”
他被顧景淵送進了自家大勞,然後顧景淵說:“去醫院。”
時爻不知道的是,他在巷子裡被狗追,顧景淵在後面追他和狗。顧景淵看到時爻滿身血窟窿時,那句“你跑的比狗還快,我追了你們三條巷子”的嘲諷壓了下去,隻有一臉情緒複雜。
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明明這麼怕野狗,為什麼還奮不顧身沖上去救人?
*
時爻再次進了醫院,還是熟悉的醫生。
“小夥汁,”醫生本想逗逗他,當時爻撩開衣服時,猛地一頓,沉吟:“這傷全是撕咬傷,需要縫針。你已經是第七起野狗傷人案的受害者了,前幾起受害的小朋友還在重症監護病房。”
為了避免時爻受不了縫合的疼,醫生專門給他打了麻藥。
一共縫了四十多針,時爻感覺自己像個破布娃娃,滿身補丁。
溫君雅聞訊趕了過來憐愛地拂過時爻的臉頰,“爻爻不怕,媽媽會替你報仇。”
時爻滿腦袋問号,怎麼報仇?難道要端了野狗窩不成,京圈的野狗要倒黴了。
突然,時爻想起今天是期中考試,他觀察溫君雅的臉色。
“不考了。”溫君雅的溫柔和寵溺幾乎快溢出來,“大不了就像爻爻說的,我們出國讀書。”
說到這,顧景淵敲了下門。
時爻和溫君雅回頭,顧景淵把藥放到桌上,“藥和用量我放在這裡了,記得按時吃。”
溫君雅笑着迎顧景淵進來,顧景淵婉拒了溫君雅的好意,然後騎車回了學校。
“你這同學是真可以處,你受傷兩次,都是他帶你來醫院的。”溫君雅不由感歎,“你可得好好對人家。”
時爻拍了拍胸膛,“那必須的。媽,上次我給你推薦的項目,就是顧景淵的,你考慮下呗?”時家一出手必定九位數起步,顧景淵一定能乘勢而起。
溫君雅鄭重承諾,“隻要上會審核通過,時家一定會給予顧景淵最大的支持。”
*
時爻上午打完狂犬疫苗就回了家,曲華清急急忙忙發來消息。
曲華清:我去,爻哥居然沒來考試!實在讓人羨慕啊——
一身補丁的時爻:……
曲華清:我跟你說,顧學神牛逼大發了。不知道他去哪了,離語文考試隻有半個小時交卷,他突然出現,半小時答完了整張卷紙,包括作文!
原著裡,顧景淵是全文裡的天才反派,這是基操。
曲華清:我幾大學校的兄弟們說,自己小區的物業群發消息,讓看好自家的寵物犬,聽說官方有大動靜。
時爻想,他媽出手那麼快?
休息這兩天,時爻站在自家高檔小區門口眺望,路上隻見許多成年男人三五成群,在捕捉街邊的流浪狗。高檔小區尚且如此,那些煙火氣息重的地方,豈不是場面壯觀?
溫君雅一回家,時爻就飛到了她身邊。
“是您組織的捕捉流浪狗嗎?”
溫君雅正納悶,“我剛要吩咐人去做,那邊就開始集中捕捉流浪狗了。”
不知為何,時爻腦海裡突然聯想到一個人,他離開溫君雅,到樓上打電話,“顧景淵,是你在全城捕捉野狗嗎。”
那邊一如既往冷淡,“嗯。”
“捉了送去哪?”
“北山有個收容基地,野狗全關在那裡。”
時爻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豪氣來,“那我豈不是在外面可以橫着走了?”
難得,時爻沒有聽到顧景淵的嘲諷,顧景淵說:“随你。”
……
考完試已經是兩天後,時爻戴上口罩和棒球帽去上的學。他想,作業粗制濫造已經惹怒老師,估計直接曠考,老師們能氣進ICU吧。
沒想到的是,他剛到學校,老師和校長就在校門口熱烈歡迎他。
校門口還有一條橫幅:歡迎我們的英雄回校。
時爻:???
他仿佛不是和狗打了一架,而是和小日子鬥了七天七夜。
經他班主任詳細一說,原來是,道香齋的老奶奶給學校送了一面錦旗,感謝他英勇救人。同時,他的事迹也被政府知道,用作見義勇為宣傳。
校長走到他跟前,“好樣的!不愧是我們京市一中的五講四美好青年!期中考試結束,全體高三學生要學習時爻見義勇為的精神,普通班和精英班一起,進行一場為期三天的戶外拓展活動。”
和精英班一起?他記得,在原著裡,男主受和男主攻餘承允就是在這裡定情的。炮灰和反派起到了良好的促進效果。
可惜,穿書過來,他一定離這倆被害妄想症和自戀狂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