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煊對程時玥的第一印象是:貌美,勤懇,以及,乖順。
隻是那日恰逢程時姝大婚,他微醺躺在榻上時,她主動推開了東宮的寝門。
燭影重重下,這位當值的女官,立在離他不遠處,低着頭,絞着衣角。
膚色勝雪,明眸生輝,青絲細腰。
即使他已經刻意不去關注,她胸前的沉甸卻依舊教他無法忽略,連那寬大的女官制服,也不能全然遮住。
如同卷入一場風月,謝煊逆着光看她,有一瞬被晃了眼。
她聲如蚊讷,卻語出驚人:“臣自恃與嫡姐有幾分相似,殿下若是因嫡姐難受,不妨将臣留在身邊侍奉。”
說着,她爬上了他的床榻。
按理說,那夜延慶應當在門外值守,可那日偏偏他心情不佳,恰好屏退了身側伺候的所有宮人。
按理說,他也應該推開她的,可不知是她的唇太過柔美,還是她身上清淡暖甜的味道叫他有些心猿意馬,他最終是沒有将她推開。
謝煊雖從不近女色,卻也知道她既主動跟了自己,總要圖點什麼。
于是問她想要什麼。
原以為她會和别的女子一般,希冀着一個名分,甚至意圖成為太子正妃。
卻未料到她跪在下首,俯首而道:“臣生母出身卑微,又不得父親青睐,唯一所想,不過是能借得殿下助力,往後在仕途上容易些。”
興許是怕他不答應,她聲音微弱,加上一句:“殿下放心,這是殿下和臣之間的秘密,臣……知道輕重。”
可能是那時酒還未全醒,謝煊靠在床邊,看着在她軟玉般胸前綻放如落梅般的紅痕,竟默許了。
于是這永安侯府的庶女,一邊在東宮當值,協助他處理事務,一邊于床榻相伴,與他遊走雲雨之間。
好在她的确如她所說那般安分——嘴嚴,勤快,利索,從不要問他要什麼,亦從不對他的私事過問。
*
直到夜色将至,程時玥才與青橘一同回到侯府。
路過肖姨娘的院子時,恰巧院門沒關。
程時玥耳力一向的好,便聽見裡面傳來隐隐說話聲。
“呵,她既然要拿咱們侯府的女兒給娘家做人情,怎麼不把自己的嫡親女兒嫁了?”肖姨娘冷哼一聲,“一個賤貨娼妓生的兒子,京城哪戶門第看上他都要笑掉大牙,她竟敢拿捏到我頭上?沒門!”
“您說得極是,”身側的嬷嬷接話道:“不過倒是聽說,這沈二少爺頗有文采,今年還在解試中得了頭名……”
肖姨娘不屑:“那又如何?這京城裡扔個石頭都能砸中個舉子來,她沈家将這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到時候要是名落孫山,可别失望透頂!”
嬷嬷忙賠笑附和道:“那是自然,何況肖大人門下才俊雲集,到時候指一個兩個的給咱們二位小姐,總歸不會比他差。”
頓了頓,又讨好道:“好在她這歪主意打到了二姑娘身上,現如今橫豎是和咱們無關了。”
“小姐……”青橘見程時玥駐足姨娘院前,神色發怔,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今日主母要将她家小姐撮合給娘家庶子,青橘自然是從各院下人口中聽出了其中門道。
沈公子此番進京趕考,若是真如傳言所說才高八鬥,中了進士倒還好,若隻是能耐平平,小姐又該如何?
那可就真的下嫁了。
主母的一句話,卻要用小姐的一生去賭,她自然是不願意看到。
可一看身旁小姐,卻像沒事人似的。
哎,反倒顯得她沉不住氣了。
“走吧。”程時玥笑着轉身入了自己的院子。
程時玥并不是傻,她也不是不懂青橘的擔憂,但又不得不承認,嫡母說得沒錯,肖姨娘說得也沒錯。
她雖不想嫁人,也不喜嫡母擺布,可嫁給一個雖出身差些,卻前途不錯,甚至還有可能成為一家之主的男子,似乎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
——若是嫡姐出嫁那日,她不曾去往東宮,或許她還真會答應。
“小姐,水燒好了,可以沐浴了。”青橘走進房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想起白日在溫泉别院,身上留了些痕迹,程時玥有些心虛道:“今日我自己來吧。”
青橘見程時玥臉色微微潮紅,以為她得了風寒:“小姐可是今日吹了風,身體不适?……那奴婢去熬些姜湯來,小姐喝下後,早些休息才好……”
“不必,不必,我好得很。”程時玥連忙制止,糊弄道,“明日要早起進宮當值,我洗完便先睡了,你不必等我。”
“是,那奴婢就在外邊,您有事喚我便是。”
青橘退下後,程時玥将門從裡面鎖上。
外面的衣物緩緩褪去,露出藕色的手臂。
白如玉器的肌膚太過柔嫩,胸前與小腿上如淡梅綻放的點點,是他白日稍稍不慎便留下的。
她在東宮勤懇當值近三年,知曉殿下雖鮮少與人親近,卻是個心慈之人,平日亦很少責罰屬下。
盡管如此,三月前的那次鼓起勇氣,她依舊是做好了自取其辱,被清離東宮的準備。
卻不想戰戰兢兢地去吻他的唇時,他竟隻是遲疑了一瞬,旋即便皺着好看的眉,扣住她後頸,重重壓向床榻。
起初他的回吻與她一般有些許生澀,可随後他指尖的溫度燙得她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