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時玥,這是怎麼了?”沈氏與肖氏一同過來扶起肖雲月,卻忽然變了臉色,“哎呀,破相了,要不得要不得!快去請大夫來!”
那邊肖全父子一聽是自家的事,忙起身過來。
肖雲月臉上火辣辣的疼,一聽“破相”兩個字,整個人崩潰似的,指着程時玥嚎啕大哭:“都是這麼個小賤人,我要她賠!”
還未等程時玥發話,沈氏便臉上一白,朝那邊肖全道:“肖大人息怒,此事都怪我這個母親沒教好孩子……”
說罷又對肖雲月道,“肖小姐息怒,既然是在咱們侯府出了事,咱們侯府斷然不會推诿。肖小姐要賠什麼,隻要是咱們侯府有的,都好說,都好說。”
肖全面色并不好看,因為女兒被東宮趕出來那件事,肖全早對這程家次女略有耳聞。
他知道妻子這些年身子不好,便對這唯一的女兒太寵了些,而自己又在朝為官,多少疏于了管教。但想來那事到底是自家女兒惹了太子,也沒給他省心,且他庶妹也在侯府,多少沾親帶故,因此也并未追究。
隻是女兒肖雲月到底是還未出閣的女子,今日在衆人面前出了這麼大個醜,他面子上很是挂不住,更怕擔心影響女兒今後婚嫁。
粗略想到此處,便嚴肅了臉問自家女兒:“雲月,你告訴為父,這到底是怎麼個事?”
肖雲月撫着臉,伸手指着程時玥道:“她推我!”
“我沒有!”程時玥憋紅了臉,對着肖全與程摯陳情道,“肖大人、父親明鑒,是她要強買我的東西,我不給,她便不讓我走,拉扯之下,她不小心摔的。”
沈氏卻勸說道:“時玥,你這就不對了,你爹爹從來都是教導你們,要不耽于物,你卻為了個東西與人起争執……”
“再者說了,肖小姐來者是客,客人想要什麼,别說是買了,送也可以,若是舍不得那麼些銀錢,大不了回頭找我來報賬便是了。”
程時玥心如明鏡,嫡母這又哪是勸架呢?
句句都是苦口婆心的教導,可句句都要在逼她認錯。
如同小時候的無數次一般,每當在女學、在府中被人欺負,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她卻都是這般替自己攬下責任,最後叫父親氣得罰她,說她不懂事,性子又倔。
一開始她還會和父親據理力争,可到後來終有一日,她也被罰得安靜懂了事。
可她不是真的懂了事,而是知道身後無人撐腰。
“侯夫人,可否聽我一句?”
開口的是一直靜靜不說話的文夫人,“我聽鸢兒說起,時玥近日入了冊為正式女官,或許是得了什麼宮裡頭貴人的賞賜,才舍不得拱手相送呢? ”
“文夫人實在過獎了,我這庶妹是個悶葫蘆,踏踏實實悶聲辦事倒是不錯,哪裡還能得賞?”程時姝道。
程摯眉間擰成川字,看着程時玥:“是什麼東西,拿出來看看。”
文夫人悄聲歎了口氣。
近日女兒文鸢被女帝欽點入乾元殿當值,侍奉于女帝身側,無法前來參宴,卻特地囑咐她,說侯府女眷個個厲害,若是時玥受人欺負,要替她留意些。
昨日鸢兒說起時,她原本還笑女兒操心得寬,卻沒想到女兒竟是說準了。
這侯府上上下下,除了時玥這姑娘,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燈?
程時玥見父親看着自己,絲毫沒有護着自己的意思,她垂下眸,道:“此物是私人物品,還請父親恕女兒不便。”
肖雲月卻站在自家父親身後,仗勢道:“是一個袖珍的妝奁,我看着喜歡,想花錢買來,她不肯,便推了我。”
“侯爺,這該如何是好?”肖全看着他這官場同僚,臉色不太好看。
程摯心中哀歎,這個女兒一向懂事,卻不知今日怎的,在他的慶功宴席上搞出這等事來。
偏偏她得罪的還是肖大人。
估摸着這時辰,聖上的賞賜也快要到了,這等場面若是叫宮裡的人見了,那更是不好。
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有些急切,說道:“一個袖珍妝奁而已,你母親方才也說了給你報府内的賬,有什麼不能讓的?”
說罷又催促道:“快拿出來,送給肖小姐,再賠個不是。”
誰知這一向聽話的女兒,卻仰起頭,眼神堅定地看着自己:“父親,女兒說了,這是私人物品,實在恕難從命。”
衆人都在看着,程摯一口氣梗在喉頭,“今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與為父作對?”
“女兒不敢與父親作對,隻是她并不是女兒推的,女兒為何要賠不是?”程時玥努力将聲音提高兩分,認真道,“父親很早便教導我們要為人清正,今日若是我承認了沒做過的事,那又如何擔得起‘清正’二字?”
“嶽父莫要苛責。”衆人聞言回頭,說話的居然是鎮西王時占。
他方才正與人談天說地,不曾注意這邊,直到依稀聽見那熟悉的女聲,便尋了過來看看。
沒想到是她陷入了麻煩。
衆人分成兩撥,給時占讓了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