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鮮花!便宜又好看的鮮花咯!”
“二十塊一束!五十三束!送女友送閨蜜送媽媽送自己,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嘞~”
街心公園臨着主幹道的某盞路燈旁,琳琅滿目地擺了一地的鮮花,紅黃粉白紫橘藍,花葉舒展,芳香襲人,鮮豔欲滴。
楚辭青拎着個大紅色塑料噴壺,一邊不太熟練地往花朵上灑着水,一邊頭都不擡地高聲吆喝。
脖子以下黑到腳的裝束與色彩斑斓的鮮花攤子格格不入,寸頭配耳骨釘的造型襯得側臉深邃淩厲,一看就有種莫名的故事感——刀尖舔血的冷情少年為了離去的摯愛放下屠刀擺起花攤,苦苦等待摯愛歸來之類的。
走過路過的人都不由多看幾眼。
買花的是少數,舉起手機眼神閃爍躲在屏幕後交頭接耳的是多數。
“看看看,這側臉,這眼窩,帥爆了好麼!”圓臉妹子躲在屏幕後跟好友咬耳朵:“這氣質,絕對是受!”
在楚辭青轉頭瞥來的瞬間,妹子掐着好友的手心,猛地吸氣,聲音都在顫:“不不不,攻攻攻!這眼神!哪個小受頂得住!脫都給我脫!”
耳朵很尖的楚辭青:“……”
她默默地收回眼神,垂頭看着正中央看得最為燦爛的粉白相間百合花,心中充滿疑問:百合,你為什麼是一朵百合?
過了一會,圓臉妹子半個身子貼在好友身後,推搡着好友如連體嬰一般蹭了過來,對上楚辭青的正臉後,臉頰爆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
楚辭青暗歎口氣,心念老闆就是上帝,努力撿起打工人的自我修養,露出個完美無瑕的笑容:“老……小妹妹,想要什麼花?”
圓臉妹子:“!!!”
媽媽诶,他對我笑了!!!!
旁邊的好友露出個沒臉看的表情,咳了一聲:“最便宜的那種。”
“不!!!!”圓臉妹子爆發出一聲尖叫,脖頸青筋都露了出來,大手一揮,“最貴的!我要最貴的!”
楚辭青低頭看向花攤,臉上神情欲言又止,眼裡有着微妙的懊惱,在花瓣最大的紅花和花瓣最小的紫花中糾結半晌後,一咬牙,拾起六束花抽過紙帶打了個結,雙手遞給圓臉妹子:“一共一百,微信支付寶都可以哦。”
被灼然專注的眼神盯得心尖都在顫的妹子不顧好友的小聲勸阻,飛快地掃碼付款,在聽到楚辭青輕聲道謝還祝她天天開心後,終于忍不住道:“小哥哥,你好帥!!你明天還來麼!!!”
她要把整個宿舍都叫來買花!!!!
“……”
楚辭青下意識看向百合,心道錯怪你了,原來你是一朵彩虹花。
“不來了。”她淡聲道,聲音滄桑又深沉:“不會每天都有這種事的。”
圓臉妹子看起來很失落,但沮喪幾秒後又振奮起來,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和楚辭青合個照。
看在賣一晚上也不過賣三百塊,圓臉妹子占三分之一的份上,向來标榜自己隻賣藝不賣身的楚辭青可恥地屈服了,配合地摟着圓臉妹子的肩膀,臉上神情高深莫測。
等兩人離開後,她懊惱地用手掌拍拍臉頰,又撸一把微涼的寸頭,跌倒在用兩束鮮花從隔壁收攤的涼粉阿姨手中換來的紅色塑料矮凳上,望着一地的鮮花,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麼多花,什麼時候才能賣完啊?!
楚辭青知道自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從六歲的她被三歲的蕭逸景用兩盒摔炮騙走三千塊壓歲錢時,她就深知這一點。
等楚父摟着助理卷款跑路,她陪着溫小姐奮發圖強猛幹幾個月,直接把原有的債務翻了一番後,她更确信這一點。
所以哪怕落魄到去打過黑拳,搬過沙袋,她都沒動過自己做生意的念頭。
但是架不住生意自己找上門來。
想起一騎出療養院就同賣花的老太太撞上,最後被迫折價買下她整車花,再看着拿了買花錢的老太太騎着小三輪揚長而去的經曆,她的嘴角抽了抽,終于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她好像遇上碰瓷的了。
無語至極的楚辭青掏出手機,點開方怡的聊天,把今天的離譜經曆從頭到尾說了一次,再狠狠地強調了做生意的心都黑後,又收到了一隻粉色狐狸。
狐狸雙掌捂着眼,圖上沒有字,但配文提示是“緊張”。
緊張。。。
這個詞和金光閃閃的倒黴蛋扯得上半點關系麼。
或許又是梭子蟹同好者的神奇社交禮儀吧。
她無奈地歎口氣,點開方怡友情贊助的梭子蟹美照庫,挑出兩個能接得上上文的表情包,手一松發了出去。
看在她一發發兩的份上,能不能蹭蹭倒黴蛋坐擁整個宋氏的商業歐氣——來個人給她碰碰瓷吧!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都是隻看不買的主,挑剔幾句後施施然離去,把楚辭青郁悶得坐在小矮凳上直歎氣。
要不現在給老李打個電話,建議他采購批鮮花用作員工福利,給每個員工工位上都來一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