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了解得也不多,隻知道淩鋒要和康迪聯合研發一款能夠通過腦電波高精度分析患者需求的護理機器人,不但能全方位滿足患者日常護理需求,還能滿足患者精神照料需求。
說着說着又扯到八卦上:“聽說能拿下這單子蘇家也出了點力,估摸着是看在蘇荷的份上,誰想到現在…”
“不是。”楚辭青打斷,語氣出奇堅定:“肯定跟蘇家沒關系。”
方怡納悶:“你怎麼知道?”
楚辭青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微哂:“你自己說淩鋒強得可怕,還用得上蘇家?”
“倒也不能這麼說…”方怡皺皺眉,不在這個話題糾結,繼續道:“反正,就是好事,等護理機器人出來,它可以陪溫小姐,你可以陪我出去玩,一次性玩它個十天半個月的……”
“嚯,在這等我呢?”
方怡領的員工福利,每人兩份海城兩日遊的套票,本來計劃着和楚辭青一塊去過個周末。但她要來療養院打卡離不開,結果方怡也不去了。
“都跟你說讓你自己去了,你非不去,現在後悔了?”
“後悔什麼?你不去,我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當然是把票賣了我們去搓一頓劃算啊。”
方怡斜眼看她,嘟囔道:“我們上次一起出去玩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大二?大三?那次還不止我倆,還有蕭逸景呢,你倆還想瞞着我,哼……”
大三。楚辭青垂眸。
出門前一天過的生日,她21,蕭逸景18。
夜晚蕭逸景醉酒表白,幼稚地威脅她不答應就從窗戶跳下去,得她點頭後,立馬裝醉賴在她床上不肯走。
第二天手忙腳亂地出門,她覺得尴尬不敢告訴方怡,勒令蕭逸景不許露餡。
結果。
“還不是被我捉奸在床……”
話剛出口,方怡便自覺失言,聲音低下去,小心去瞟楚辭青的表情。
閨蜜多年,少有方怡不知道的事。
但她真不知道楚辭青怎麼分手的。
那是大四下期,她提前入職現在的公司,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差點錯過楚辭青第一次出征WRC賽場的直播。
見證楚辭青和蕭逸景聯手捧起冠軍獎杯時,也隻能打個電話寥寥幾句,說定回國再聚。
誰知,還沒聚成,先得知楚家出事的消息,方怡着急忙慌給楚辭青打電話,那頭顯然不願多談,隻說沒有新聞說的那麼誇張,讓她不用擔心。
再見面時,是個暴雨天。
她加班到半夜趕回家時,意外在門口撿到全身濕透的楚辭青。
女人縮在她公寓門前,身形瘦弱得她幾乎認不出來,臉色蒼白如紙,眼中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脆弱,疲倦,甚至是絕望。
聲音沙啞粗砺得像被刀子割過,說:“什麼也别問,我想在你這待幾天。”
方怡答應了,什麼也不敢問,什麼也不敢提。
連着幾天,楚辭青把自己關在房裡,睡得昏天黑地,怎麼也叫不醒,吓得她好幾次偷偷去摸鼻息。
那個像甩不掉的膏藥一樣黏在楚辭青身邊的漂亮青年,好像人間蒸發,再也沒出現過。
很久以後,方怡小心翼翼問起,楚辭青平靜地說分手了,轉身,卻一腳踏空,險些栽到地上。
後來,這個名字就成了禁忌,無人提起。
涼風拂過,桦樹沙沙作響,微黃的樹葉蜷着身子,打着轉從枝頭墜下,恰好落在楚辭青肩側。
她擡手,捏起幹細的葉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的情緒,唇角甚至勾着點弧度。聳聳肩,跟着感歎:“是啊,好久了。”
方怡面色惴惴,楚辭青眼裡閃過自嘲:“你别多想,他…沒什麼不能提的,都過去了。”
“嗯嗯,嗯嗯。”方怡猛地點頭,不知該怎麼答這話,暗自唏噓,十幾年的青梅竹馬,落得個不再相見的結局,真的算過去麼?
方怡不敢深想,拍拍嘴,“我剛說錯了,用不上那什麼護理機器人,溫小姐肯定能醒,等她醒來,我們仨一塊出去玩,第一站就去海城!”
……
“海城十級大風,強制停業,這周末生意又黃了。”
賀子矜搖頭歎氣,視線移向台球桌邊的男人,抱怨道:“掙點錢好難。”
“十級大風?”宋天粼回頭。
“對啊,怎麼了?”
“沒事,到你了。”
楓木球杆擱進架子,宋天粼走到落地窗前,臉色不複慣常的素淡。
天空塔的台球廳用的是270度環繞式玻璃幕牆,幹淨明亮,視野開闊。窗外碧天如洗,光線明媚,讓人完全想象不到百裡外的海城正遭遇暴風侵襲。
似想起什麼,眉心擰起一道細紋。
沉吟半晌,他掏出手機,點進置頂的對話框,敲敲打打,發了兩條消息,盯着屏幕,眼裡藏不住的憂色。
賀子矜沒打進,嘟囔兩聲,不見宋天粼回頭,隻能擡腳過去。
遠遠地越過男人臂彎瞥見屏幕,驚呼出聲:“卧槽,那什麼玩意,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