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自從拒絕了沈恕行的好友申請後,他就再沒有來煩過沈郁棠。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不承想,他居然變本加厲求到了她媽媽那裡。
從美術館剛走回家,還沒來得及燒水煮泡面,沈郁棠就接到了她媽媽打過來的視頻通話。
“喂媽媽,怎麼啦。”
沈郁棠預感到了她會說什麼,平靜地扯出一點笑意。
白芷茵穿着藕粉上衣,頭發明顯被打理過,用素雅的夾子夾起了一部分。
她眼神溫柔地注視着屏幕裡的沈郁棠,
“我們棠寶氣色怎麼看起來不太好呀。哪裡不舒服嗎?”
不知為何,聽到媽媽的關心,沈郁棠忽然就忍不住鼻頭一酸。
她趕緊把手機放在桌上,裝作忙着去冰箱拿水喝。
趁機抹了把眼角微溢出的水漬,
“我沒事呀。”
“學習是不是很累呀,今天還有兼職嗎?你自己在意大利媽媽有時候還真的不放心。”
沈郁棠喝水的動作一頓,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把冰水放回冰箱,仰躺到沙發上。
“還好啦,都習慣了。”
意料之中的,一通委婉迂回的鋪墊過後,白芷茵很快就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勸說她通過沈恕行的好友申請。
沈郁棠明白她夾在這些人之間周旋的不易,隻好無奈妥協,平淡地叮囑她要注意身體就挂斷了電話。
房間裡重新陷入寂靜。
沈郁棠已經沒了吃泡面看綜藝的心情,連接上亞馬遜搞促銷購入的藍牙音響,在音樂軟件裡随便挑了個收藏的歌單。
面無表情躺在沙發裡,聽音樂。
但一分一秒飛速流逝的時間并不允許她放空太久,因為晚上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仗要打——從陸宴回手上拿下《情欲之詩》的作品授權。
她隻給了自己三首歌的時間,清理好情緒後,選了純音樂作為BGM,打開電腦縮在沙發裡開始編寫策展規劃報告。
一直寫到天色漸漸暗淡,微信突然彈來了一條信息。
「在家?」
是陸宴回。
也是他們在微信上的第一次聊天。
「在的。」
「我在樓下。」
沈郁棠一驚,放下電腦光着腳跳下沙發,跑到窗戶邊往下一望,果然看見一輛紅色跑車停在巷口。
又換車了?
「等很久了嗎?那我馬上下來。」
「我不急,你慢慢來。」
沈郁棠嘴上說着馬上,實則不緊不慢地補了妝,重新噴了香水,又換了件米色挂脖針織背心和杏色闊腿長褲,将頭發看似随意地低低挽在腦後,露出修長纖細的脖子。
最重要的,是把策劃方案和平闆帶上。
暮色漸深,沈郁棠踩着最後一縷夕照出了公寓樓。
天邊最後一抹橙色慢慢隐去,光線柔軟,世界被塗抹上一層溫暖的淡色。
剛走到街道上,就看見陸宴回穿過馬路,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
他已經換了正裝,西裝外套随意搭在臂彎裡,領帶規整地挂在襯衫領口。
看樣子像是剛結束工作不久,睫毛還垂落着未褪的倦意。
可當他漸漸走近,沈郁棠發現他眼神中的陰郁已經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溫柔的、帶着欣賞的目光。
陸宴回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拎過她手中的包,動作自然流暢,
“小公主今天很美。”
沈郁棠笑着撚起闊腿褲當作公主裙擺,微微屈膝,“謝謝。”
—
陸宴回預定的餐廳是一家日式燒鳥居酒屋,沈郁棠種草了很久一直都沒有機會來吃。
他能選這家日料店,倒是讓沈郁棠頗感意外。
本以為以陸宴回的身份,會帶她去昂貴預約制的米其林餐廳,或是私密性好的,适合談項目的餐廳。
“你也知道這家店?”
陸宴回一手抄兜,一手為沈郁棠掀開了餐廳門口的深色簾子,暖簾上的「鮨」字跟着晃了晃,
“我看你朋友圈說想吃,所以就定了這家。”
朋友圈?
那都是她大概……一個月之前發的了。
他居然全都看了?
沈郁棠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翹起一些唇角,迎着老闆和店員嘹亮的“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歡迎光臨),走進了店裡。
店内,烤鳗魚香氣與梅酒甜味在空氣裡纏作一團。
昏黃的燈光透過紙質燈籠,灑下溫暖的光暈,給每一張桌子都籠罩上一層柔和光澤。
他們坐在了吧台中間的位置。
穿着藏青和氏作務衣的日本大廚從壽司台擡頭,刀尖還粘着半片銀魚鱗,熱情地招呼他們,
“是陸先生吧?您女朋友可真是漂亮。かわいいですね。”(真可愛呢~)
沈郁棠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誇她卡哇伊,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解釋,陸宴回倒不客氣地應下了。
他笑着接過老闆遞過來的兩杯粗陶杯盛的麥茶,用不太标準的日語道了聲謝。
這家居酒屋雖不算大,卻充滿了濃烈的煙火氣息。
吧台後,兩位大廚忙碌着,在熱鐵闆上不斷翻炒着食材,滋滋作響。
鍋鏟與鍋面碰撞的聲音清脆響亮,與食客的笑聲、談話聲交織成一片。
比起人均動辄幾百上千歐一頓的高級餐廳,還是這樣的小店更讓沈郁棠輕松自在。
“我記得你不喜歡吃生食。”陸宴回把手繪菜單遞給沈郁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