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會議室裡,法律顧問念着冗長的協議條款,紀秦一個字沒聽。
他看着冷燦擠眉弄眼,一時間,嚴肅的談判場合變得随意不堪。
盛旻析看着紀秦,笃定紀秦和冷燦之間絕不清白,臉色黯淡。
冷燦卻将協議内容聽得清清楚楚,原來紀秦隻同意将自己的作品作為商場的活動主題背景,但不同意擺在衛生間區域,要求算是合理,卻因冷燦一句話,他就妥協了。
她看了眼紀秦,用微笑感謝他,紀秦便沖她傻笑。這一切被盛旻析守在眼底,解讀為“眉來眼去”。
法律部主管将手中的資料一字排開,準備就協議的争議點,與紀秦進一步談判,“紀先生,您對調整後的協議内容有意見嗎?”
紀秦沒聽見。
“紀先生?”
他回過神,“啧”了一聲,擺擺手,“簽吧,簽吧。”
所有人大驚失色,這塊硬骨頭原來也可以妥協啊?隻有冷燦顯得格外平靜,知道紀秦一向随心所欲慣了。
紀秦雙手插在上衣口袋,狀态松散随意:“協議内容照樣是垃圾。我之所以選擇簽了這份合同,完全是給,燦燦面子。”
法務部主管連夜準備的談判提綱一時間成了廢紙,忍不住問:“你和冷燦是?”
冷燦心一緊,畢竟兩人的真實關系見不得光,但紀秦脫口而出:“前女友!”
她又放松下來,這個解釋還算合理,可以接受。
紀秦話音一落,包括盛旻析在内,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冷燦,她尴尬地微笑,默認下來。
臨走時,工作人員遞給紀秦一個紀念禮袋,他懶得提,接過來又遞給冷燦:“你應該好好送送我吧?”
“送,我送你,走吧。”冷燦在前,落落大方。
身後的同事忍不住當場蛐蛐起來:“冷特助不簡單啊,連前任都對她念念不忘。”
“據說紀秦的有一系列的畫拍出了八千萬!”
“清北美院的,長得也不錯…冷特助竟然吃得這麼好…”
盛旻析在衆人的議論和詫異中離開,覺得多餘出席這次談判,不過看了一場她的八卦罷了。
電梯裡,冷燦看着嬉皮笑臉的紀秦,調侃着:“從此我多了一個紀秦前女友的身份。”
“那總比炮友的身份強多了。”紀秦說完哈哈笑起來。
冷燦給個白眼,但心底還是認同的。
紀秦和冷燦整整相識五年,彼時大三,她在法學院,他在美院,紀秦還沒名氣,窮得到處混吃混合,仗着是室友林晝的老鄉,三人常常一起吃飯。
畢業後,林晝去了西南的光鑰公司做研究員,紀秦突然被現在的經紀人發現,一夜成名。
但在冷燦心裡,到什麼時候紀秦都是那副讨飯的賤樣,某種程度上和自己很像。
他們自私冷漠,既互相理解又互相同情。沒有發展出男女感情,試過,但不行。
送走紀秦,冷燦又忙着和盛旻析趕去機場。商務車行駛在機場高速上,盛旻析閉目養神,冷燦不敢打擾,默不作聲。
但他的視線會時不時地搭在她的身上,還在介意着剛剛的“眉來眼去”,在心裡評價者冷燦:“能力不錯,但眼光不行……”
到了機場的休息室,冷燦像彙報工作一樣,對盛旻析說:“盛總,我大體編了一個故事,跟您簡單說說?”
盛旻析忽地想起,昨日冷燦提到過情侶要演得像一點,“好。”
“先說時間線,我們相識是在年初的行業峰會上。你撿到了我的手機,我為了感謝你請你吃飯,一來二去互生情愫。三月份我跟您表白。當前正好一百天。”
“嗯。”盛旻析覺得倒也不必這麼詳盡。
冷燦還沒說完:“我簡單跟您彙報一下我的情況,今年26歲,生日是10月11日,天秤座。清北畢業。如果您介意我的孤兒身份,可以為我編一個父母身份…這點您來定。”
盛旻析對冷燦的真誠頗為意外,也認真地對她說:“我不介意。”
“好,那您的情況是?”冷燦反問。
“隻去一日,外公不會問這些。”盛旻析可沒興趣說這些。
“好。”
然而當兩人見到傅國祥時,老爺子的第一句話便是:“旻析啊,這次來最少待三天。”
盛旻析微笑,不敢不應:“好。”
傅國祥一頭銀發,但目光慈祥有神,腰杆硬朗,看向冷燦時,眼角一彎:“這位就是燦燦吧?”
冷燦驚喜,“外公好。”
傅國祥:“來,到裡面坐。”
兩人跟着外公走在石闆路上,草木郁郁,曲徑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