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三個人,六個菜,傅老親自下廚,主動給盛旻析倒了半杯白酒,正要給冷燦倒酒時,旻析揮手一擋:“她不喝。”
冷燦機靈,撒謊向來滴水不漏:“我酒精過敏,喝不了酒。”
傅國祥笑眯眯地說:“不喝酒好,我就喜歡不喝酒的女孩子。”
冷燦調整坐姿,儀态又端莊了許多。
老爺子與世上所有的長輩無異,勸吃勸喝,不停地給晚輩夾菜,“這個多吃點。”
日落的餘晖散盡,院子一下子就黑了,一盞盞落地燈散着白色的光閃在樹影之間。一頓飯,祖孫倆聊收藏聊書法聊園藝,隻字不提商業,也不問感情。
冷燦乖乖坐着,不敢插話,但仔仔細細地觀察着傅老的神情變化,想讀出那慈祥背後的模樣。一頓飯,時間不短,但冷燦顆粒無收,既不知此行的目的,也不知傅老的态度。
吃完飯,冷燦的視線随意掃着房間的陳設,透過紅木隔斷的镂空花紋,注意到客廳一角的邊幾上擺着一張相框,相片裡傅老正襟危坐居中,左邊站着小旻析,右邊站着小旻延。
看來,老爺子确實偏心,對傅瑾瑜的兩個兒子不是一般地寵愛。那麼為什麼偏偏寵兩個外孫,而對自己的子女、孫子視而不見呢?
“燦燦,再吃點,你太瘦了。”傅國祥又給冷燦夾菜,将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她編的故事到底沒派上用場,老爺子對盛旻析的日常了如指掌,怎會不知冷燦的身份是真是假。
三個人,八百個心眼,各演各的。
吃完飯,傅國祥把近期的收藏拿出來,向盛旻析和冷燦一一展示,“旻析,你現在還練書法嗎?”
“練的。”
“必須堅持寫字,寫字可養心。”
章夏看不懂,也沒興趣,總想到其他屋子轉轉,沒走多遠就聽旻析叫住她:“燦燦,你别走遠。”
冷燦皺眉,為什麼他叫她“燦燦”會讓自己感覺這麼别扭?
傅老:“旻析,帶燦燦到後院烤堅果,吃茶賞月,最近我收了一些好茶。”
盛旻析點頭:“好。”
“我該去打坐了,你們自便。”傅國祥上樓,步伐有力,腳下帶風。
盛旻析沖走廊另一端的冷燦說:“你想去後院嗎?”
冷燦搖頭,走了過來,“不想去。”
他看着她,聲音是難得的溫柔:“那就不去。”
“你帶電腦了吧?”盛旻析又說。
冷燦心裡劃過一道不祥的預感。
果然,盛總模式開啟,張嘴就開始布置工作:“那一起把下周的會議議程拟一下。”
說完他走在前面,進到客房,冷燦留在門外等他拿電腦出來。
“進來。”他說。
她才跟進去。
客房沒有書桌,床頭櫃太矮,冷燦将筆記本放在雙腿上,工作開始。
盛旻析則靠着床頭的另一側,一條長腿搭在床上,另一條腿點在地上,閉着眼睛,默默思考,吐字緩慢:“一是研究通過下半年預算報告…”
他說,她便記錄。
整個畫面,十分戲谑,一張床,一男一女,一心一意地,工作。
她能夠聞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氣,讓她想起前段時間他還胃出血過,便問:“你的胃還難受嗎?”
“不難受。”他解開襯衫的一顆扣子,轉過頭看着冷燦,四目交接,表揚她說:“今天表現不錯。”
突然來一串敲門聲,旻析反應很快,大步走去,果然是外公。
盛旻析禮貌地接過外公的果盤。
外公見冷燦坐在床上,笑容占滿整張臉,“水果準備好了,剛剛忘了端過來了。沒打擾你們吧?”
“不打擾,我們…隻是…在看電影。”盛旻析的撒謊技術較冷燦還是遜色一籌。
傅國祥:“你們看,你們看,我去睡覺了。”
盛旻析見外公開心,也跟着高興。
冷燦說:“盛總,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一有親密動作,外公就會笑得特别開心?”
“是麼?”他知道,卻不好意思說。
冷燦:“是啊,下午在庭院,你牽着我的手睡着了,外公看到了特别開心。晚上吃飯時,你給我夾了一次菜,他就笑一下…還有很多細節,你沒注意到嗎?”
盛旻析不知道自己要回答什麼,尴尬地“嗯”了一聲,視線裝忙,躲着她。
“我們要不要再當着外公的面親一口?”冷燦從床上下來,認真地提議着。
“沒必要。”他說得雲淡風輕,隔了幾秒,卻反問她:“你一個女孩子,不介意嗎?”
“為了外公開心,為了盛總能辦成事兒,為了傅氏集團的偉大前程,這點犧牲又算什麼!”冷燦比比劃劃,适時适度地拍了一個響亮的馬屁。
“沒必要…沒必要…”他還是這句,然後不解風情地坐在床上又繼續布置起工作來,“明天上午你有時間搜集一些資料,下午就把報告給我。”
“好。”
盛旻析:“明天上午我和外公談公事,不便帶着你,你有時間完成報告。”
冷燦試探:“那我的報告是要給外公看嗎?是不是十分重要?”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