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晉江原創獨發」
柳無色本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人,柳家又是那樣的污穢之地,他若是心底善良,隻怕早就被人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他手段一向陰戾,甚至稱得上是歹毒了。
可就算是這樣,明裡暗裡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盼着他死呢,數不清的算計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想到這裡,柳無色的眼底暗色翻湧,戾氣也那一刻變得格外明顯,分明是清俊如谪仙的容貌,可此時卻有些陰測測的,像是從無間煉獄爬出來朝人追魂索命的厲鬼。
一旦被他纏上就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彼時的姜瑟瑟尚且對此一無所知,她不知道在暗中有一條毒|蛇早就死死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隻等着趁她不備的時候将她絞殺殆盡。
柳無色越想便越是控制不住身上的戾氣,就在此時他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于是柳無色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就發生了變化。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從床榻上下來洗漱,姜瑟瑟家中有一口井,用水也就方便了許多,也不需要去到很遠的地方挑水。
春日天氣都已經放暖了,冬日常溫的井水卻在此時變得有些冷冽了,不過也算是剛剛好,冷冽的泉水撲在臉上,瞬間便教人驟然清醒了。
柳無色的心神也算是穩定了一些,有些事情來日方長,他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先将身上的傷口養好,然後等着他那些沒用的手下找過來。
有些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時,聽說那老不死的這些日子沉湎于美色、日日縱欲,想來是活不了多久了。
腦海中僅僅是浮現了這個念頭,柳無色清俊的眉眼間就忍不住浮現了一絲笑意。
就在此時忽然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柳無色洗漱過後便收斂了眉眼間的笑意,他并未用一旁的帕子擦臉,而是任由冷冽的水珠順着他的面容不斷劃落。
他纖長的睫毛之上也沾染了一滴水珠,清澈透明的水珠不斷順着他的面容劃落,倒是襯得他的面色越發蒼白了。
柳無色長身玉立站在了圓桌旁邊,他并未坐下,而是等着姜瑟瑟端着中藥走了過來。
柳無色知道什麼樣的性子最讓人讨厭,也知道什麼樣的性子最是讨人喜歡,他此時還需要在這裡暫避風頭,自然是不能将自己惡劣的性子展現個淋漓盡緻。
若不然隻怕很快就要被趕出去了。
在他那群沒用的屬下沒有找到他之前,他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裡。
想到此,等到姜瑟瑟端着中藥走過來的時候,柳無色的舉動之中倒是難得帶了幾分寄人籬下的意味。
他很是自覺地想要伸手去接過托盤,畢竟這藥也是給他煎的,如今他願意接過這個藥也是理所當然。
察覺到他的舉動之中,姜瑟瑟倒是動作輕巧地躲過了他的動作,她先是動作穩穩當當地将托盤放在了圓桌子之上。
原因無它,實在是她方才被柳無色吐出來的那一口鮮血給吓到了。
此時柳無色在姜瑟瑟眼中可是比琉璃花樽還要金貴的東西,可是容不得半點勞累的,若是這公子又出了什麼事情,她還需要千辛萬苦地進城前去找大夫。
費事不說,又要花費許多錢财。
當然這話姜瑟瑟自然是沒有在明面上講出來,雖說是眼下這公子失憶了,可看着公子的衣着配飾都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想來很快府中就會派人來找他了,到時候那些錢财也定會歸還。
姜瑟瑟救人不求回報,可若是能将她墊付的那些銀子給收回來就更好了。
當然她明面上不會将這些話說出來,将托盤穩穩當當地放在桌子上之後,姜瑟瑟便擡眸看了一眼柳無色,忙不疊開口道:“公子如今還有傷在身,這些粗活讓我來做就好,公子還是先把藥給喝了吧。”
聞言,柳無色這才在圓桌旁邊坐了下來,他垂眸視線落在了深褐色的陶瓷碗上,眉心微不可察地微微蹙起,陶瓷碗雖然被刷的很幹淨,可卻能看出明顯用了很長時間。
柳無色出生在富貴之家,平日裡所穿所用無意不是精細至極,他的茶具數不勝數,有些精美的白瓷用過一次車就扔掉了。
從他記事到現在,莫說是用過這樣陳舊的餐具了,他就連見都沒有見過。
再說一句難聽的話,怕是柳府的奴仆都不會用這樣陳舊的餐具。
但好在柳無色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掩蓋掉了眼中的嫌棄,他先是開口對姜瑟瑟道謝,這才端起了陶瓷碗,一飲而盡其中的藥湯。
藥湯甫一入口,他的眉心就控制不住地蹙起了。
等到喝完之後更是覺得口中無比苦澀,好在桌子上還有一壺茶,柳無色便忙不疊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
隻是這茶壺中的也并不是什麼清茶,而是清水,天然的井水帶着些許甘甜,倒是沖淡了口中的苦澀,他眉心褶皺這才算是稍微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