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難眠的一夜。
海浪翻滾起伏,盡情地拍擊海岸,浪花四濺。
枭風為信号火堆添了柴火,頂住沉沉睡意,研究起周邊的物景。
這座島嶼應該不大,也不算小,想要估出個大概,枭風需要到海面上觀察,記錄一下島嶼的長度,然後找到制高點,俯瞰荒島全貌。
他們出事到現在,保守估計也該超過36個小時,救援隊肯定在搜尋的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這裡,或許根本找不到這裡。
枭風在岸邊孤坐着,直到天色從藍黑變成鉛灰,他根據燃燒的浮木判斷黑夜與白晝的時長,可以确定這裡離綠國有段距離。
天光更亮,海面上起了霧,岬角的海位線開始上升。
枭風端起椰殼折返回林子,趕在天亮前補一覺,他需要養精蓄銳。
路過沙灘時,他瞅一眼‘鄰居’那簡陋的帳篷。
王昕用樹枝和棕榈葉搭了一個小窩棚,隻夠一個成年男子蜷縮在裡面,樹枝與樹枝的固定方式很潦草,假如來一陣風,不用太大力度就能掀翻。
枭風猜測,王少爺并沒有睡着。
他猜的沒錯,這一夜,王昕可以說是遭老罪了。
海邊的夜晚潮濕,就算有火也無濟于事,王昕感覺手腳發癢,渾身上下沒有舒服的地方。
身體上的困難可以忍受,心靈上的問題卻沒那麼容易解決。
王昕始終昏昏沉沉的,思緒被希望和恐懼輪番占領,把他折磨得神經質,有好幾次,他耳邊出現汽笛的幻聽,很像垂死病中驚坐起,猛地起身朝海面看去。
可惜除了無盡的黑暗,隻有海鷗在浪峰上翺翔。
就這樣挨過難熬的一宿。
仿佛是眨眼之間,太陽悄悄滑過地平面,又升了起來。
早晨的空氣中充滿了晨露的清新氣味。
王昕跑到海邊最高的岩石上,一手遮在眼睛上方,眺望遠處,希望能看見點現代化的東西。
等待半個小時,失望而歸。
救援隊哪有那麼快,綠國周邊那麼多小島,這座島可能是最後目标。
也許再過一夜,他們就能看到希望。
王昕開啟了自我安慰的模式,對他來說十分有效,這是他的能力之一。
很多人稱他為團隊裡的‘太陽’,他覺得他就是。
從沙灘走來的他已不露一絲任性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爽朗表情,宛若雲開霧散的天空。
他先到崖壁取水,捧着椰殼喝了兩大口,又偷一點水清潔口腔。
他學着枭風先前的樣子,将洗過的植物放進嘴裡咀嚼,一邊漱口一邊用食指搓牙,很快,他被刺鼻的味道嗆出眼淚。
“嘔..我的天..”王昕猛灌了一大口水,伴随着植物碎渣全部吐出,“啊啊..阿嚏阿嚏!”
連着打五六個噴嚏,王昕才緩過來。
他靠在岩石上,用襯衣袖子擦眼淚,感覺整個鼻腔和喉嚨都不屬于自己,他的嗅覺被麻痹了。
“唔唔..什麼情況。”他抹着不斷流淌的生理眼淚,砸吧砸吧嘴,嗅到一股泥土和石楠花混合的味道。
不算好聞,但能讓人保持清醒。
王昕突然想起,他昨晚咬的那個東西好像就是這個味道。
難不成他真的親了..
應該就是,他能理解枭風當時的反應,他們的想法如出一轍,都想當做怪誕的幻覺。
這時,一個熟悉的腳步聲漸漸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