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叮咚————”
刺耳的門鈴聲一直回響在樓道裡。
快遞員皺起眉頭,兩天了電話也無人接聽,她把手裡的包裹放下,大力拍着門。
“4203,有人嗎?你快遞到了!”
她一連拍了幾分鐘,隔壁鄰居不耐煩地探出頭來道:“别敲了,好幾天都沒看見人了,估計不在家,你給她撂門口得了。”
“不好意思啊。”
快遞員讪讪收回手,又暗自嘀咕着。
“奇了怪了。”
她是負責這個片區的配送員,經常給4203送快遞,記得這戶住着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每次哪怕是工作日來送也都在家,人話少但挺有禮貌的,之前大夏天的給她搬了兩箱水上樓,臨走她還請自己吃了雪糕。
快遞員轉身欲走,卻又鬼使神差般地轉過身來,把頭湊上了貓眼。
“别是出什麼事了吧。”
她暗自腹诽着,話音未落,貓眼裡突然出現了一隻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球,正在輕輕轉動着,對視的那一瞬間,她渾身的血都涼了,啊了一聲,飛快彈了開來。
也就在這時,門鎖咔哒一聲開了。
女生隻露出了半張臉,聲音聽上去疲憊至極:“謝謝,放門口就行了。”
樓道裡光線昏暗,女生披頭散發的,穿了一件白色睡衣,臉色也慘白的跟紙一樣,快遞員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沒人呢,生鮮,擱倉庫兩天了,你得快點吃。”
女生點點頭:“好。”
關上門,聽着樓道裡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後,女生藏在背後的手才松了力道,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菜刀掉落的聲音讓她打了個激靈,仿佛被噩夢驚醒了一般,姜早突然暴起,瘋了一般四處找着手機,最後是從卧室枕頭底下扒拉出來的。
沒電。
她手忙腳亂插好充電線,開機第一件事是看時間,屏幕顯示:4月29日、周六、17:58。
姜早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分針輕輕跳了一下,變成了17:59,她整個人忽然就劇烈顫抖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出卧室,翻找着台曆,打開了電視,又沖到書房打開了電腦、ipad等一切能顯示時間的電子産品。
沒用的。
看着上面統一顯示的4月29号這一天,姜早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懷着最後一絲希冀叫醒了房間裡的語音助手:“小恨同學,今天是多少号?”
柔美的機械音立馬響起:“今天是2075年4月29号,農曆乙未年三月十五,您今天的行程是和閨蜜陳佳甯一起出去旅遊,今天也是您的生日,小恨同學祝您生日快樂,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一聲聲生日歌猶如魔咒一般盤旋在屋子上空,姜早面如土色,渾身脫力跪在了地上。
好消息是:她重生了。
壞消息是:她重生到了喪屍爆發前三個月。
為什麼能記得這麼清楚,因為今天是五一假期的第一天,她本來是打算和閨蜜出去旅行的,結果卻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流感發燒被迫待在家裡取消了行程。
不僅如此,更因為,今天,是她的28歲生日。
如果不是生病,此時此刻,她應該在太平洋的某個海島上度假。
也因為沒去成海島,避開了第一波感染高峰,姜早一開始遺憾的,後來全球各地爆發多起“類狂犬病毒傷人事件”後卻開始唏噓。
“還好沒去。”
三個月後病毒在臨海市武安區爆發。
姜早永遠都會記得那一天。
淩晨兩點,她被一陣劇烈的砸門聲驚醒,鄰居在門外瘋狂呼喊着“救命”,隐約夾雜着幾句髒話,不一會兒就開始求饒:“我錯了!”“别過來!”
隔壁住的是兩口子,之前也發生過這事,姜早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奇怪的是電話那頭一直在忙線中。
“怎麼回事?”姜早嘟囔兩句挂了電話,又從手機裡翻到物業管家的電話,眼看着砸門的聲勢愈演愈烈,都快把房頂掀翻了。
這畢竟是租的房子,把房東的門搞壞了還得賠償,姜早咒罵兩句,迫不得已還是翻身下了床。
她打開卧室門的那一刻,一聲凄厲又嘶啞的呼喊劃破了夜幕,那種人在生命盡頭才能發出的飽含着絕望的聲音讓她頭皮都炸了開來。
随着這一聲呼喊落下帷幕,外面一片死寂。
姜早咽了咽口水,最終還是好奇心勝過了恐懼,她捏着手機慢慢挪到了門口。
走到門口才聽見,隔着一扇門,外面好像有咀嚼食物的聲音。
拖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觸感很黏膩、濕滑,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她借着手機的燈光低頭看去。
暗紅色的血液順着門縫緩緩淌進了玄關裡。
姜早仿佛見了鬼一般,一個趔趄,後退兩步撞到了鞋櫃,發出砰的一聲,在黑夜裡尤為清晰。
外面的咀嚼聲瞬間停了。
衣物摩擦的聲音。
那東西好像站了起來,隔着一扇門和她對峙,好死不死地她撥了許久的物業電話在這時接通了,聽筒裡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喂……”
姜早迅速按了挂斷,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巨物砰地一聲砸在了門上,門框搖搖欲墜,牆皮粉塵簌簌而落。
她在恐懼中死死捂着嘴,一動不動地在漆黑的客廳中站立了良久,直到雙腿酸痛,什麼聲音都消失後,一屁股就癱軟在了地上。
第二天。
臨海市惡性傷人事件的詞條就登上了熱搜。
姜早的閨蜜和她老公也說要過來,她們居住的武安區也是率先爆發病毒的地方,據說馬上就要全面封鎖。
姜早住在郊區,情況在臨海五個區裡屬于最好的,要是出城的話也最方便快捷。
姜早她閨蜜來的時候,門外的“鄰居”已經不見了,樓道裡隻留下了兩道長長的拖拽印迹,以及扒在她門上的血手印。
旁邊地上還有些灰黑色的痕迹,黏黏的,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内髒。
姜早差點吐出來,忍着惡心,把人迎進來,一進門,陳佳甯就緊緊抱住了她。
“棗兒,你都不知道這一路上我是怎麼過來的,太可怕了……”
棗和早同音,隻有姥姥和陳佳甯會這麼親昵地喊她的小名。
陳佳甯的老公小宇,背着一個碩大的旅行背包,手裡也拎着大包小包的:“我把家裡吃的能拿的都拿上了。”
姜早是戶外自媒體博主,除了出門外拍外其餘時間都宅在家裡,因此買速食食品和飲用水都是成箱買,而且家裡還囤了一些戶外用品,比如照明燈、氣罐、卡司爐等,這些都是應急能用的上的,也是他們來投奔她的理由。
姜早并未吝啬,而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