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是手工揉的,不像外面賣的那麼白,微微泛黃,但咬一口滿嘴都是麥香味,粥也是簡簡單單的白粥搭了點鹹菜,但能在末世吃上一口熱飯,聞昭已覺得十分滿足了。
她不由得用力咬着手裡的饅頭,大快朵頤起來,隻是低頭的時候眼裡閃過了一絲疑惑。
看起來這家條件算不上好,甚至在普遍農村都開始現代化建設了,她家還在用水井和旱廁,但就是這個看起來稍微有點貧窮和落後的家庭,整個院牆卻砌了足足有三米高,上面還纏着鐵絲網紮着玻璃碎片,就連兩扇院門也都是防彈的。
她們在防着什麼呢?
“奶奶,咱這是哪裡啊?”饅頭吃快了還是有點噎人,聞昭艱難地咽了下去。
姜五妮在水井旁邊淘洗那些剛摘下來的槐花,偷看了姜早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便道。
“咱這裡是滄川市地界,叫做元溪村。”
聞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滄川市還有點印象,似乎是一座以自然風光聞名的十八線城市,至于元溪村,她就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不過也正常,華國地大物博,像這樣的小村莊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隻能算是滄海一粟。
她看着姜五妮在淘洗槐花,有些好奇。
“這個是能吃的嗎?”
姜五妮笑道:“能吃,槐花炒雞蛋,棗兒最愛吃了,小時候為了這一口偷偷爬到樹上去摘槐花,被蜜蜂蟄的臉都腫了。”
說曹操到曹操就到,姜早“啧”了一聲,似是在嫌棄她多嘴,把糞桶往水井旁邊一撂。
“弄完了,你該回去了。”
後半句是沖着聞昭說的。
聞昭手裡還捏着半塊饅頭,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姜五妮扶了她一把,把拐杖遞給她。
“我扶你進去吧。”
等進了屋,姜五妮扶着她在床上坐下才開口:“你别介意,棗兒以前不這樣,都怪這世道不好,把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從喪屍爆發以來棗兒就沒睡過囫囵覺,那黑眼圈重的,我都怕她把身體熬壞了可咋搞!”
“我知道,我沒怪她,你們能救我一條命,給我一碗飯吃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等我好一點了我來守夜,幫你們幹活。”
窗邊倚靠着的人影聽到這裡,轉身離去。
也許是吃了藥的緣故,養傷的日子總是特别容易困倦,也沒别的事可幹,聞昭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餘晖透過窗棂灑在了水泥地上。
她驚訝地坐起來,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起,窗戶被人從外面開了一條小縫。
聞昭慢慢挪下了床,扶着床邊的拐杖站起了身,一步一挪地走到了窗邊,貪看着外面的春光。
院子裡傳來了破空聲。
姜早一箭射中了槐樹枝上纏着的布條,紛紛揚揚的槐花落了下來,她伸手去接,片刻後卻又突然目光一凜,拔箭轉身,箭矢破空而來,正中窗棂,發出“铛”的一聲脆響。
聞昭吓了一跳,飛馳的箭矢險些劃到她的眼睛,趕忙往後退了幾步。
姜早走過去撿起箭,冷冷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好看嗎?”
“你的箭術真好。”聞昭讪笑着,由衷誇贊道:“我不是在偷看,隻是窗戶恰巧開着……”
老實說,聞昭對她真的有點好奇,看起來這個家全部是由姜早負責的,話語權也在她,而姜早呢,話少,冷淡,高度自律,箭術一流,戒備心強,對喪屍出手的時候毫不留情。
那些怪物有着人的樣貌人的身形,一想到他們在未感染前也是活生生的人,就連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隊員,在第一次面對喪屍的時候,也難免有些下不去手。
聞昭很難想象,如果姜早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話,為什麼能做到手刃喪屍而面不改色。
姜早斜倚在窗邊,欲伸手替她阖上窗戶。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别……”聞昭趕忙阻止,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慌張:“留條縫給我透口氣吧。”
姜五妮這時從竈房出來:“幹啥呢棗兒,叫你半天了,來端飯!”
今天的晚飯炖的是柴火雞,火紅的湯汁裹着土雞塊,鍋邊玉米糊糊做的馍底已煎得金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新鮮蔬菜,配菜隻好用幹豇豆和幹香菇泡發代替,不過這也是難得的美味了。
姜五妮直接連鍋端到了槐樹底下的石桌上。
姜早拿着碗筷就位。
聞昭隔着窗戶都聞到了味道,眼巴巴看着,咽了咽口水。
姜早走過去,打開窗戶,也遞了一碗進去給她,聞昭捧着碗道謝後便開始大快朵頤。
這幾天喝的都是清粥,她不由得感歎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吃這麼好?”
“這幾天晚上守夜發現喪屍越來越多了,村裡人應該都死完了就不怕會被發現了。”
聞昭:“……”
姜五妮拿着筷子叫起來:“吃飯呢說這幹啥!小聞,快吃,别客氣啊,嘗嘗我的手藝!
“好,謝謝奶奶。”
吃過飯姜早和姜五妮在竈房裡收拾鍋碗。
姜五妮一邊刷鍋一邊說:“我看人家小聞是個實誠孩子,你不僅整天把人關在屋裡,還把人家的槍拿走了,擱以前高低得進去我跟你說,要不還是還給人家吧。”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别管。”姜早一邊掃着地,不鹹不淡道。
姜五妮從她手裡一把搶過掃帚:“我不管你誰管你!你媽死的早,你老漢兒也不管你!除了我,還有哪個管你!管你吃管你穿的!一天光知道想吃肉,把我的雞全殺了,總共就那麼幾隻雞,吃完了我看你吃什麼!”
事到如今她還是對姜早把她養的雞全殺了而感到耿耿于懷。
“殺的時候哭天搶地的,也沒見你少吃一塊。”
為防止姜五妮拿着手裡的掃帚殺過來,姜早說這話的時候很有自知之明地一隻腳已經踏出了竈房外,看到外面的天色時猛地頓住了。
姜五妮追過去,掃帚打到了她的背上,姜早也仍是站着,姜五妮疑惑:“咋了?”
姜早喃喃:“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