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秋的家,在蘇城,離南城不算很遠,明亮的病房和虛弱的溫江離,讓她想起來家裡那位老爺子,蘇城習慣性地,會把爺爺喊成老爺子。
許老爺子是很康健的,七十多歲,都沒生過什麼大病,一路能走三四十公裡,敲敲打打還喜歡改造家裡的格局,下下象棋,練練毛筆字,許不秋也最愛和别人說,老爺子很健康,比她還能走,可厲害了。
但許老爺子也很倔,家裡沒人真心地喜歡他,因為老爺子會有自己認定的事情,誰勸都沒用,比如他認定醫院是不靠譜的,他就一直不去醫院。
蘇城的高考很嚴格,她每周回家都隻待幾個小時,就倉促地踏進下一周的學習生活裡,爸媽有自己的工作,偶爾還要陪她在學校附近,許老爺子總是說,身體一切都好,不用擔心。
一切都好,直到許不秋畢業之後去看老爺子,發現虛弱了好多瘦了好多,好說好勸地帶老爺子去醫院體檢,才知道已經病入膏肓,拖到無藥可治。
老爺子很坦然,她好傷心,她在想如果早一點去了,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打開溫江離房門的那一刹那,時光好像有那麼一點重合,穿越時光線的恐懼包裹住她,大腦一片空白,聲音都在抖,理智隻來得及想,去醫院,千萬不要出事。
還好,還好隻是感冒。
“怎麼,還哭了。”溫江離躺在病床上,聲帶邊緣磨着,發出聲音怪怪的。
她伸手摸了一下臉上,有一點濕潤,偏頭擦掉了,“沒事。”
溫江離笑了一下,“怕我死了?”
“不是。”她撇開頭,“想到别的事情了而已。”
“好吧。”聲音有點失落。
“你怎麼感冒這麼嚴重。”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身體很差,真當我滿嘴謊話啊。”看來好了不少,都有心情和她開玩笑了。
“我以為,你就是單純地不想動。”
平日裡的溫江離,活潑可愛,會很自如地活躍氣氛,好像一直都很高精力,甚至幾次流感,大家都感冒了,她都一點事兒沒有,所以許不秋沒太相信,直到現在。
“我沒騙過你幾次。”氣聲說的,粉紅色有一點漫上耳朵了。
“那還是有?”
溫江離眨眨眼,“沒有。”,因為根本沒說,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你下次,”别瞞着我,好嗎?
“生病記得告訴我,們,别自己扛。”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