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馬老三把自己夫郎扯過來,“你快給大哥道歉。”
劉夫郎連忙道了歉。
讀書費錢,馬有慶念書,有時候還要依賴親戚支持。
馬老大心裡有氣,可想到這是自己親弟弟一家,又苦口婆心道:“讓慶兒把心思放在念書上,别老跟一個哥兒過不去,實在不行先給他娶妻,好讓他收收心。”
說完,他也進屋看自己兒子了。
馬老大隻是出個主意,夫夫倆卻上心了。
村裡十三歲娶妻不常見,但也不算驚人。
家裡就兩個人幹活,一個人出事,另一個就獨木難支。若能再添個人幹活,還能幫忙督促兒子念書,豈不妙哉?
雖說農裡女子哥兒粗俗,配不上他們家慶兒,但先将就着用吧,等到考上秀才,再休妻另娶便是。
*
裴樂踏進自家院子,聽見裴伯遠說讓關門,就知道逃不過一頓教訓了。
“大哥,對不起,我太沖動了。”裴樂低着頭,雙手攥成拳垂在兩側,誠懇地道歉。
他小時候經常打架,每次就這樣道個歉就沒事了。
但這次不同,這次馬全傷的是腦袋。
“你如今越來越厲害了,這次敢砸人腦袋,下次是不是要動刀子?”
裴伯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裴樂抿了抿唇,小聲辯解道:“他們人多,我沒有辦法。”
“人多不會跑嗎,不會喊人?”
“跑了下次還會堵我,而且我知道他們都是一幫慫包,不敢一起上的。”裴樂自認有理。
“我說不過你,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受傷怎麼辦。”
裴樂道:“那我就喊人,三哥家就在後面,他肯定能聽見。”
裴伯遠被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朱紅英道:“樂哥兒,你大哥隻是擔心你,下次再遇見這種事,你就先跑,過後再跟家裡說。”
“我知道大哥是擔心我。”裴樂揚起腦袋,放軟聲音,“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又說:“這次的藥錢我自己出,不讓家裡出錢。”
他經常去鎮上賣東西,過年有壓歲錢,偶爾家裡還會給點零花,他衣食住行都由家裡包辦,便攢了些錢。
前天他才數過,有個整的一兩銀子和五十七枚銅闆。
郎中說,馬全的醫藥錢差不多得二兩,他正好能出得起一半。
“好。”裴伯遠一口應下,“以後你再将人打傷,藥費全由你自個出,免得不長教訓。”
裴樂嘴角瞬間平了。
他還以為大哥會客氣一下,不讓他出錢呢。
不過他不後悔,再來一次,他還是要砸腦袋,免得馬全不長教訓,再來惹他。
六月最後一天,裴樂沒去鎮上,程立回來時天都要黑了,而且還下起了雨,兩人便幾乎沒說話。
逢一是私塾休沐日,也是趕集日。
裴家習慣初一去趕集,主要是看熱鬧,若有什麼便宜好用的東西,便買一些回來。
柳瑤懷孕不到三個月,集市人多就沒讓她去,裴向陽和朱紅英老兩口也留在家裡。
于是,隻有裴伯遠兩口子,還有裴樂、程立和石頭五人去趕集。
“等會兒到了集上,你拉着我的手不要松開,不準亂跑,聽明白沒。”周夫郎在叮囑石頭。
集市人多,拍花子往往混迹其中,趁機擄走男童亦或是正值妙齡的姑娘哥兒。
“你們倆也别亂跑,别去人少的地方。”周夫郎又對裴樂程立說。
裴樂彎了彎眼睛:“知道了阿嫂,我們肯定不會亂跑的。”
集上有官家設立的專門幫忙看車的地方,還幫忙喂食,半天五文錢,一整天十文錢。
裴伯遠将牛車寄存,領了塊半天的牌子。
見幺弟眼睛直直地望着某個方向,裴伯遠道:“家裡也不缺什麼,先去勾欄看看吧。”
集市裡的勾欄并非秦樓楚館,而是給各類藝人提供的表演場所,耍雜技的、變戲法的、還有唱曲的都在那裡。
裴樂每回趕集都是為了去勾欄。
集市上大部分人都是這般想的,因此越接近勾欄,路上就越擠。
石頭一隻手握着周夫郎,另一隻手被裴伯遠牽着。
裴樂和程立兩個人跟在後面,因為擁擠,不得不離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