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陸雲之的眼睛,那雙瞳孔這會兒是瘋魔化的紅色,像是鎖定了獵物一般緊緊盯着她。
“楚筝?”男人終于開口了。低沉的聲音裡有微微的嘶啞,原本捏着楚筝的手,放輕了力道,成了虛握,一手更是放在她的腰上,将她狠狠帶向自己,兩人的姿勢由對抗的争鋒轉為情人的纏綿。
明明相接的皮膚處灼熱無比,楚筝卻隻覺得一陣寒意傳來。
“楚筝,果然……”
他的聲音很怪,似乎含着别樣的情緒,複雜而洶湧。連向來最是敏感的楚筝,也沒有分清那是什麼。
也可能是此刻的自己被疼得遲鈍了,楚筝從看到陸雲之起,身體就控制不住地疼。
她現在修為都已經回來了,不應該再有這樣的疼痛的。楚筝幾乎是馬上就運起了靈力,可是不行,疼痛好像并不是從身體裡來的,而是從記憶裡,所以無論靈力怎麼運轉,都無法減輕。
前世的時候,陸雲之執着打破自己的道心,為此不惜用了百般手段,楚筝一直以為,自己是足夠道心堅定的。
直到此刻,當她發現比起憤怒或者恨意,浸透了靈魂的,反而是疼痛、是迫不及待想要逃離的恐懼時,楚筝不得不承認,是陸雲之赢了。
男人仔仔細細地端詳着她,禁锢她的手,一會兒輕下來,一會兒又不自覺加重,眼中閃爍着似悲似喜的光芒。
仿佛是要确定不是幻影,陸雲之俯下身來,不顧楚筝那顯而易見的抗拒,覆上她的唇。動作一開始是極盡溫柔的,生怕她有所不适。
可當女人的唇齒被撬開,吻不斷加深時,陸雲之的動作,蓦然變得失控,長舌在楚筝的嘴中一遍遍席卷每個角落,貪得無厭一般汲取每滴津/液,吮吸的力度更是讓楚筝舌尖發麻。
她的身體在顫抖,渾身的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抗拒,抗拒他的靠近,抗拒他的親密。楚筝打不過陸雲之,沒了别的法,就隻能狠狠一咬。
原本是沒有任何威懾力的動作,可楚筝真的嘗到了鮮血的味道,陸雲之沒有做任何抵擋,輕蹙的眉在彰顯着他的痛覺。
可男人的眼睛,卻驟然亮得可怕。
他停下了親吻,卻依舊緊緊抓着楚筝,就像是在面對失而複得之物一般,酸澀、喜悅、歎息:“楚筝。”
他的額頭抵住了楚筝的,因為距離太近,鼻尖都輕輕地觸在一起,呼吸相纏。
楚筝調整了呼吸,可鮮少的吐息,每次都能被陸雲之捕捉到,而後迫不及待地當作精氣一般吸食。每吸一次,那瞳孔就轉亮一分,最終紅色悉數褪去,轉為濃郁的墨色。
他想到了什麼,最後帶着不舍般鼻尖最後狠狠嗅了嗅,才終于拉開了些距離。
他騰出原本握着楚筝的手,攤開片刻後,一顆碧綠妖冶的妖丹躺在他的手心中,幽光映在兩個人的臉上:“送你的。”
他看着與之前無異,不動聲色、不露山水,但是會默默為她做好一切。
楚筝天生孤僻,對别人的情緒、感情更是敏感,她不習慣與人交往,鮮少與人說話,更是排斥别人踏足自己的世界。
陸雲之是例外。
她總是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沉寂下洶湧的愛意,經久不息,愈來愈濃,就像現在傳過來的那樣,曾經的他,就是用這樣的當時,讓她不自覺中慢慢卸下防備。
她如何能想到,那愛意是事出有因,如何能想到……
所有反抗的勇氣都隻在剛才的一瞬間,如今在看到了實力的差距懸殊後,楚筝剩下的隻有恐懼。
“陸雲之,你也回來了……是嗎?”
記憶中的陸雲之,隻會叫她阿筝,一聲一聲,哪怕是低沉平穩的聲線,也會帶着不自覺的甜蜜,隻有在情蠱解除後,他才會用那怨毒的聲音叫自己楚筝。
楚筝的話旁陸雲之僵在了那裡,連楚筝趁機收回自己的手退開幾步,都沒有阻攔。徒留男人的手還懸在半空中,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記憶,手指不自覺蜷縮着。
“我不知道,”好半晌,他才收回手,低聲開口,“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為夕月聚魂,還為了她種下噬心蠱。”
他果然……
楚筝看到他眼中有痛苦閃過,又習慣性地都壓了下去,被陰郁所替代。
那抹痛苦,是屬于如今重新被癡情蠱控制的陸雲之吧?
“我可以補償你。”他說。
所以,這顆妖丹,也是他的補償嗎?
這愧疚,是因為夕月?還是蠱毒的作用?楚筝不敢賭,陸雲之那個人,眦睚必報,所有他心不甘情不願送出去的東西,最後都會一一讨回去,道侶的契約是,這顆妖丹也是。
楚筝不敢要他的任何東西。
“陸雲之,我什麼都不要。就算癡情蠱是我師尊下的,但是你報複都已經報複過了,夕月也回來了。我不欠你什麼了。”
“你能不能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