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次充好?應是數酒坊攙水攙雜酒東窗事發了,好在先一步發現。
不過,這一鬧,沈家暗處的部分産業,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沈寶珍快步往外走。“娘親,我知曉内情,這就前往官署同知府大人道明原委。”
“乖寶别去,娘親已有應對之法,知府大人明察秋毫,你爹爹定不會有事。”岑内琇制止道。
【真要收拾沈家,她們一家子都會被逮進大牢,而今這一出,無非找個由頭要銀子而已,十萬兩,應是足夠了。】
沈寶珍頓住腳步,望着思索中的岑内琇。
江甯知府竟是這種嘴臉?
難怪夢中金陵四大家族垮台,這位姚知府一并被清算了,原以為是失察之罪……
“乖寶,乖寶?”
“娘親說的我都聽着了。”沈寶珍意有所指。
“那行,你在家待着,娘親去将你爹爹接回來。”
“好。”
自岑内琇出門,沈寶珍就候在廳堂,時不時伸長脖子往外瞧了一眼。
“小姐别擔心,老爺夫人肯定在回來路上了。”
“真的?”沈寶珍看向知春。
知春毫不遲疑點頭,沈寶珍看着不由安心了些。
【老爺被官署為難,莫不是因為宸幼局和宸濟院?屍位素餐、以權謀私、手段卑劣,江甯知府這個位置是怎麼坐穩的?】
【背靠巡撫?不太可能。據說駐蘇州的周巡撫,今秋剛上任,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
【兩江總督?确有可能。總督府設在金陵,總督之女還是景王妃,多麼強……等等,兩江總督和景王,那太子不就……怪不得此地的宸幼局和宸濟院如同虛設……還有江南學子,好大一盤棋!】
崔芙依舊裝作副懵懂的模樣,心裡卻掀起驚濤駭。
沈寶珍聽得雲裡霧裡,隻記住兩江總督疑似江甯知府靠山,剛要細問,就聽下人激動地叫喊着“老爺夫人回來了”,疑惑抛之腦後。
見着人全須全尾,陣陣關切後,沈家恢複往日平靜。
回到朝晖居,屏退左右,隻餘一家三口。
“爹爹可有傷着?”腦補押入大牢嚴刑拷打,沈寶珍不停掃視着沈福達。
“沒有,放心。”
“那……”
不等細問,沈福達的心聲源源不斷傳來。
【乖寶放心,所謂沈家犯的事人證物證俱在,都是吓唬你們的鬼話。
人證是那些個被趕走的掌櫃、管事,都說是自己犯錯在先,已經求得苦主諒解,找到的幾名苦主也證實了這點,就連役民、佃戶都沒說爹爹半句不好。
你是沒看到姚知府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哈哈哈哈!
不過,長青裳坊居然和原五湖酒樓東家聯手,倒讓我意外,明明是他們技不如……】
一高興,說多了。
沈福達舉起茶杯,呷了一口。
很燙,強忍着沒吐出來,直皺眉。
“長青裳坊?原五湖酒樓?”沈寶珍一臉求知。
岑内琇瞪了沈福達一眼,給他添了杯涼茶。
“長青裳坊,應該是記恨被布行搶了生意。至于原五湖酒樓……”
沈福達沒有擡頭,默契接話。
“五湖酒樓,原本開在四海酒樓那處,留不住食客,入不敷出,最後關門大吉。那處地段好,接手換了招牌,請了廚藝好的大師傅,很快就盤活了。”
“那他為何要狀告沈家?”沈寶珍總覺得哪裡不對。
“興許是眼紅。”
【誰知道他發什麼瘋!都快十年了,還記着這仇,不就是當初把四海酒樓開他對面、挖廚子、搶客源,最後把他擠兌走了嗎?有本事也來這一出啊,告到官府真以為自己能落着好了。】
沈福達忿忿不平。
【哦豁完蛋,乖寶能聽見。】
“爹爹,你?”
“乖寶你聽爹爹解釋,商場如戰場,或多或少都會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就像他們找上知府大人壓我一樣。”沈福達忙找補。
“你爹爹說得沒錯,我和你爹爹能從被族中除名,走到這一步,确實做過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但娘親向你保證,絕對沒有害人性命。”岑内琇接着道。
“我們都是先禮後兵,哪像這些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想置人于死地,真是狠啊!”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最終還是通過語言藝術加工,将沈家發迹的路徑方式透露給了沈寶珍。
沒辦法,有些話頭一旦打開,就像開閘洩洪般,收不住。
他們能閉嘴,架不住腦子會想啊!
例如,野蠻擴張時期,沈家先禮後兵,商量出資入股不成,就開同樣的鋪子惡性競争,如,五湖酒樓。
順利入股得分成的裕民典當行、豐稷雜糧鋪等,是之前東家在經營不善時脫手,沈家折現接掌,對外東家不變。
夫婦倆指天發誓,後者他們真沒動過歪心思,因為坐着享分紅,可比當家做主舒坦多了。
終于将涉世未深的小白兔哄走,兩隻老狐狸捏了一把汗。
維持在閨女心目中的形象,比和從四品的知府大人讨價還價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