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摸了摸額角。她懷疑自己還處在一種奇妙的醉酒狀态,而這股橫沖直撞的酒精顯然影響到了她的視力,直接導緻她看不清雞圈裡的一切,于是什麼都變得空空如也了。
不止如此,她的聽力也絕對受到影響了,否則她怎麼連雞叫聲都聽不見了呢?
希洛在心裡如此告訴着自己,而身旁的裡昂已經發出了一聲萬分驚恐的尖叫。
“……雞跑了啊!”
一點都不想面對的事實就這麼揭露了!
希洛的腦袋開始痛起來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喊得那麼大聲!”希洛催他趕緊噤聲,“要是被别人聽到了,多麻煩啊!”
“啊!也是也是。”
裡昂立刻降低了音量,可惜說出來的話還是希洛不那麼愛聽的——他淨在表達着雞消失不見的憂慮了。
“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吃魚醬炖菜吃醉了所導緻的?啊,這可太糟了。我們算不算是闖下了大禍,會不會被挂在桅杆上示衆!”
希洛聽不下去了:“不過是一隻雞罷了,怎麼能為了些家畜要了兩個人類的命!”
“可走丢的不止一隻雞而已。足足有八隻呢!”
“那、那也不值得我倆陪葬!”希洛還在嘴硬,“大不了等到明年靠岸了,再多買幾隻雞送給他們嘛!”
“可是……”
“好啦,你别說了。”
裡昂果真不說了。但他隐隐約約感覺到,希洛并不是覺得這點小事無所謂——她隻是打算逃避問題。
逃避顯然是不行的。如果是在陸地上還好說,大不了就是逃到沒人的角落,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再冒出頭來就好。但這裡是大海,身處在狹窄到躲無可躲的瑪珀号,逃避顯然無用。比起當下的這點安逸,還不如趕緊面對現實,把雞找回來更好呢。
裡昂強迫着希洛面對現實。
既然退無可退,還是睜開雙眼吧。希洛歎着氣,開始思考應該怎麼彌補才好。
“船就這麼大。隻要把每個角落都找一遍,絕對能夠把那八隻可惡的長翅膀的小東西找出來的,不是嗎?”這麼說這的希洛還是挺樂觀的。
“可是。”裡昂不得不潑冷水了,“雞不是死物。它會走來走去的,要是不湊巧剛好躲到了我們找過的地方,那該怎麼辦?”
“你追着那些雞的味道走不就好了?”
希洛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說,也難怪裡昂露出了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那個……如果還是奇美拉的話……說不定……”他為難地撓撓後腦勺,“但是用人類的鼻子,聞不到雞的味道。”
說句實話,在人類的嗅覺中,連希洛的氣味都變得好稀薄了。裡昂一直沒辦法習慣這一點。
毫不意外,希洛皺起了臉,盯着他看了好幾秒鐘,然後就發出了老生常談的歎息,無奈地移開了目光。
不用想也知道,她現在絕對在後悔自己變回了人類這件事。
“你别歎氣呀!”這麼說着的裡昂自己也哭喪着臉,“歎氣太多會讓運氣跑走的!”
希洛無力地擡起眼皮:“難道我們現在就有很多運氣嗎?”
“……沒有。”
“那不得了。”
一丁點運氣和沒有運氣其實沒有根本上的區别。
當然了,現在實在不是感歎懷運氣的時刻。還是想想這群雞的事情吧。
“既然你聞不到雞的味道,那就想辦法找一個能聞到雞毛氣味的人幫忙好了。”希洛說。
裡昂一股腦點頭:“對對對!有幾個海盜正好是獸人來着,他們的鼻子一定比身為智人的我靈敏多了。”
不過嘛,那幾個獸人海盜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怎麼樣。倒也不是被讨厭了,而是他們獸人自己組成了一個奇妙的小群體,并不怎麼樂意和身為生人的他們過多來往,大概是秉性釋然吧。
而他們說過幾句話的、有着獸人血統的、絕對能夠聞出雞的氣味的,也就隻有……
“啊?讓我幫你們找雞?”
珀爾丢下舔到一半的尾巴毛,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盯着他們,還想伸手去摸他們的額頭。
“這還沒到晚上呢,你們倆就開始說夢話啦?”
“不是夢話。”
希洛任由她軟綿綿的爪子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居然沒有表達出半點不滿。不用想也知道,絕對是毛茸茸元素正在發揮作用。
“你是卡圖斯的混血,一定繼承了貓靈敏的嗅覺。”希洛說,“而且你是船上少有的不會稱呼我們為‘陸地仔’的人。”
甚至可以說是“唯一”——其他人早就已經把陸地仔這個難聽的稱号當做是他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