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來說,鼬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他是一個讓她覺得活着很好的理由。
她曾經以為,自己注定要在黑暗中徘徊。
三歲那年,戰火奪走了她的親生父母。六歲那年,九尾之亂又帶走了她的養父母。
從那之後,她記不清自己蜷縮在角落,度過了多少無眠的夜晚。
她以為自己會永遠活在這種孤獨和恐懼中,直到那個人出現。
鼬從來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但他會在她噩夢驚醒時無聲地坐在床邊,直到她重新入睡。
他會記得她喜歡紅豆糕和三色丸子,會在她生病時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喝藥。他甚至記得她每一個小動作——緊張時會無意識地摸項鍊,開心時會歪着頭笑,難過時會咬下唇。
最初,她隻是把他當作需要保護的"弟弟"。這是一種安全的關系,一種她能夠掌控的距離。可他偏偏不願意配合她的劇本,固執地拒絕那個稱呼,固執地向她靠近。
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或許是在醫院裡,他溫柔地為她梳理頭發時。或許是在雨夜的山洞中,他毫不猶豫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時。又或許是在那個七夕,他認真吻她的時候。
她發現自己開始期待他的目光,期待他靠近時的溫度,期待他嘴角不易察覺的笑。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像是心髒重新學會了跳動。
她終于明白,原來被人深深愛着是這種感覺——不是負擔,不是責任,而是一種甘願的沉溺。他看她的眼神,像水門爸爸看玖辛奈媽媽那樣,把她放在心尖上珍視。
他分享給她他的家人。美琴阿姨溫柔的笑容,富嶽叔叔嚴肅的關懷,還有小佐助那雙清澈的眼睛。這個家給了她第三次被愛的機會,而鼬是引她走進這個家的人。
她曾經害怕再次失去,所以用"姐姐"的身份築起一道牆。但鼬用他特有的方式,溫柔而堅定地拆除了那道牆。
每一次他為了早點見到她,星夜兼程地趕回家;每一次他受傷後隐瞞自己的傷勢,不想讓她難過;每一次他在人群中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身影……這些不經意的細節,落在她的眼睛裡,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真實。
落華從未想過,有人會這樣愛她,沒有任何理由和條件,隻是單純地、深深地愛着她這個人。
鼬對她來說,早已超越了戀人的定義。他是她重新相信這個世界的理由,是一個讓她覺得活着很好的理由。
他明明……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啊。
可是那一夜,當她沖過血流成河的族地,看到他手持利刃站在屍體中央時,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成了冰。那雙曾經滿含深情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可怕。萬花筒寫輪眼緩緩轉動,刺骨的寒意漫過四肢百骸,他就這麼冷漠地看着她,仿佛他們之間所有的過往都隻是一場幻覺。
月讀中,她看到了無數次重複的殺戮。但比那些血腥畫面更讓她崩潰的,是他眼中徹底的陌生。
那個會在她睡着後輕輕為她掖被角的人,那個會記得她每一個小習慣的人,那個曾經說過"無論多久都會等她"的人……那個人去哪裡了?
同一雙手,手指幹淨修長,指節分明,既能輕柔地為她梳理頭發,也能毫不猶豫地将刀刃刺入她的胸膛。
這種撕裂感讓她幾乎發瘋。
她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世界開始無聲崩塌,身體的疼痛反而變得微不足道。
噴湧出的血堵住了她的喉嚨,視線變得模糊,她連最後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就是命運的玩笑嗎?那個曾經從黑暗中拉起她的手的人,那個毫無保留地與她交換信任和愛的人,最終親手将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愛?她還愛他嗎?
落華用力搖頭,想要驅散這個可怕的念頭。
不,她應該恨他。恨他的背叛,恨他的殘忍,恨他讓她再次成為孤女。
可是......
為什麼想到他的時候,心髒還是會疼?為什麼看到烏鴉飛過窗前,還是會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身影?為什麼......她還在期待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夠了。"她對自己說,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她需要找點事做。需要一個目标,一個能讓她繼續呼吸下去的理由。
暗部。
這個念頭突然闖入腦海。如果加入暗部,她就能追蹤叛忍的情報。如果能再見到他......
她想做什麼?殺了他嗎?
胸口又是一陣刺痛。
不,她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複仇。為了那些無辜的族人,為了美琴阿姨和富嶽叔叔,為了......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死去的過往。
清晨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多久沒有出門了?一個月?兩個月?她已經記不清了。
街上的人們來來往往,生活依舊繼續。仿佛宇智波一族的覆滅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偶爾有人認出她,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同情、恐懼、或者單純的好奇。
"那不是宇智波的......"
"噓,小聲點。"
"聽說她也被......"
"可憐的孩子。"
落華面無表情地繼續前行。可憐?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暗部大樓矗立在前方,灰色的建築如同一座墳茔。門口的守衛看到她時明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警惕的神色。
"叛忍的未婚妻"——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有多敏感。但那又如何?
"我要報名加入暗部。"她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守衛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進去通報。片刻後,她被允許進入。
報名表密密麻麻的字讓她頭疼。姓名、年齡、忍者等級、特長、過往任務經曆......
"暗部報名要填的東西也太多了吧。"她小聲嘟囔,這種吐槽的語氣讓她恍惚間以為自己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
但當她看到"加入暗部的理由"這一欄時,手中的筆停住了。
理由?
她有太多理由,又好像什麼理由都沒有。
為了變強?為了保護村子?為了追尋真相?
不。
都不是。
她提筆,在空白處寫下一行字。字迹工整,每一筆都帶着決絕。
填完這一項,她看了看其他欄目,覺得索然無味。反正最重要的已經寫了,其他的......算了吧。
火影辦公室裡,三代目正在批閱文件。看到落華走進來,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落華啊,最近很少見你出門呢。"他笑眯眯地說,語氣中帶着長輩特有的關切,"年輕人果然還是曬曬太陽比較好吧。"
"三代目大人,我來交暗部報名表。"
她将那張幾乎空白的表格放在桌上,行了個标準的禮,轉身就走。
門外,卡卡西正好站崗。看到她出來,他似乎想說什麼,嘴唇微微動了動。
但落華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目不斜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卡卡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這種用麻木掩蓋痛苦的方式......
"嘛,這丫頭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有點眼熟?"他撓了撓頭,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火影辦公室裡,三代目戴上老花鏡,準備仔細審閱這份報名表。作為火影,他需要親自把關每一個想要加入暗部的忍者。
"這孩子......怎麼突然要加入暗部。"他喃喃自語,心中滿是疑惑。
然而當他看清表格内容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姓名:星影落華
其他欄目:全部空白
加入暗部的理由:手刃叛忍宇智波鼬
老人的手微微顫抖,煙鬥裡的煙灰掉落在桌面上。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伴随着煙鬥重重敲擊桌面的聲音。
"卡卡西!"三代目的聲音罕見地帶着怒氣。
卡卡西迅速推門而入:"火影大人?"
"這張報名表,給我駁回!!!"
卡卡西接過表格,目光掃過那幾個字時,瞳孔猛地收縮。
手刃叛忍宇智波鼬。
簡單的幾個字,卻透露出令人心驚的決絕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