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許不是仇恨,而是比仇恨更可怕的......自毀傾向?
她是找不到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這就去找她。"卡卡西轉身要走。
"等等。"三代目叫住他,"密切關注她的動向。這孩子現在的狀态......很危險。"
卡卡西點頭離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人被痛苦吞噬時會變成什麼樣子。
落華離開火影大樓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
陽光很刺眼,人聲很嘈雜,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她像一個遊魂,行走在活人的世界裡。
不知不覺,她的腳步将她帶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宇智波族地。
曾經繁華熱鬧的街道,如今被層層封條封鎖。"禁止入内"的告示牌歪歪斜斜地立在路口,仿佛在嘲笑着什麼。
她繞過封鎖,沿着熟悉的小路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每一處風景都帶着血腥的回憶。
那是富嶽叔叔常去的茶館,現在門窗緊閉。
那是美琴阿姨買菜的小店,招牌已經褪色。
那是佐助最喜歡的團子店......
落華加快腳步,逃離這些令人窒息的回憶。
南賀河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河水依舊清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記得小時候,鼬曾經帶她來這裡訓練,訓練結束後兩個人坐在河邊吹風,那時的他還會因為她故意将水潑到他身上而露出無奈的笑容。
真是遙遠的記憶啊。
她沿着河岸一直往上遊走,漸漸偏離了人煙。山路越來越陡峭,最終來到一處懸崖邊。
南賀瀑布就在腳下,水聲轟鳴,水霧彌漫。
"這就是止水哥哥以前站過的地方啊。"她喃喃自語。
止水選擇了在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是因為這裡足夠高,足夠......徹底。
"人生中的最後一刻,他在想什麼呢?"
是解脫嗎?還是遺憾?
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動。
"死是什麼感覺呢?會痛嗎?"
比起活着的痛苦,死亡的痛苦應該很短暫吧。
又往前一步,碎石滾落懸崖,許久才傳來微弱的回聲。
如果就這樣結束......
如果就這樣追随家人們而去......
是不是就不用再承受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是不是就不用再面對那些美好回憶變成利刃的折磨了?
是不是......
"呱——"
突如其來的烏鴉叫聲打破了她的恍惚。
一隻烏鴉站在不遠處的樹枝上,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
烏鴉......
太熟悉了。
在他出遠門執行任務時,烏鴉曾是兩個人之間的信使,那些通過烏鴉傳遞的信件,那些遠方帶來的小禮物,那些滿載思念的文字......
"卡卡西。"她猛然轉身,聲音出奇地平靜,"如果你想阻止我,就不要躲在暗處。"
一陣風過,銀發的身影從樹後走出。
"我不是來阻止你的。"卡卡西的聲音很輕,"我隻是......擔心。"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擔心。"她冷淡地說,目光重新投向遠方,"我隻想做一件事,然後......"
"然後什麼?"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這句話讓卡卡西心頭一緊。她的眼神中有一種可怕的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不是沖動,不是一時的情緒崩潰,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這樣的人最危險,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真是個問題少女啊。"卡卡西在心中歎息。
他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個同樣站在深淵邊緣的少年。如果不是水門老師,如果不是琳的笑容,如果不是帶土最後的囑托......
"落華。"他輕聲喚道。
她沒有回應。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繼續說,"我也曾經站在你現在的位置上。"
風吹過懸崖,卷起她的長發,她面色平靜得可怕。
"佐助還活着。"卡卡西接着說,似乎想喚起她心中對家人的在乎,"他需要你。"
"他不需要我。"她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他需要的是真相,是複仇,是變強。而我......什麼都給不了他。"
烏鴉再次鳴叫,展翅飛向天空。
落華看着它消失在遠方,突然想起什麼。
"你一直在跟蹤我?"
"從你離開火影大樓開始。"卡卡西坦然承認。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這句話讓兩人都陷入沉默。
落華轉過身,直視着卡卡西。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眸如今黯淡無光,但深處似乎還有什麼在燃燒。
"我要知道真相。"她一字一句地說。
"然後呢?"
"然後......"她的手不自覺地按在胸口,那裡有一道永遠無法消除的疤痕,"然後再決定是原諒還是......複仇。"
卡卡西看着她,看着這個曾經活潑開朗的少女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心中湧起深深的無力感。
"我會幫你。"他最終說道。
落華搖頭:"這是我自己的事。"
"不。"卡卡西的語氣變得堅定,"這也是我的事。"
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也是你的家人。”
家人。
又是這個詞。
落華的眼眶終于有了一絲濕潤,但她很快眨掉了那些軟弱的情緒。
"我要回去了。"她說,繞過卡卡西向山下走去。
"落華。"
她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卡卡西繼續說,"就好好活着。死人是找不到答案的。"
她繼續向前走,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卡卡西站在原地,看着她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