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顧子皓手腕上纏着一根紅線,線自然下垂,另一條卻是在顧子皓懷裡。
那人懷裡隻有剛才圍堵自己的精怪鳥,燭檀低頭看着腳下重複的石磚花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它搶你東西你就能用那玩意傷它嗎,告訴你它要是什麼保護動物,你就完蛋了。”
顧子皓倒是有滿肚子氣,隻是見燭檀是個小孩子,想撒感覺也撒不出來,總不能揍那家夥一頓吧,小屁孩的家長......看起來有點厲害喏,想到祁硯似乎要把自己看穿的眼神,顧子皓手抖了一下。
這一抖,就觸動了淵栾的傷口,裝昏的淵栾死死咽下痛呼,腿還是忍不住抽了抽。
感受到懷裡淵栾的掙紮,顧子皓本就焦急的心變得慌張起來,他開始拼命向前跑,一時間也有些顧不上身後的燭檀,一點沒注意到小鬼童跟了沒幾步,就停了下來,扭頭望向身後。
“老大,他跟那隻精怪......”燭檀回頭跟剛回來的祁硯說着,見祁硯擡手制止,他還是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祁硯遠遠看着已經消失在黑暗處的顧子皓,搖了搖頭,“事主都不在意,何必多管閑事。”
深山老林裡容易出精怪,他涼崖山也不是沒有,祁硯本意是不與這片别墅區的精怪們再扯上關系,避免多生枝節,可聽了燭檀剛才的遭遇,卻是打消了之前的念頭。
刺猬口中的山山丘不重要,可那些精怪明顯是與三鬼認識的,不然也不會特地包圍燭檀來搶。
“郁香幾人的情況,或許那些精怪要更為清楚。”祁硯眸光流轉,擡眼看了看矗立在别墅後的山包。
最近些年精怪形成愈發艱難,從前常見的小家夥倒是成了稀有物種,生靈活得越久,成精的機會就越大,現在就是祁硯在涼崖山上,也沒見過新生的精怪。小山包上能生出那麼多精怪,刺猬甚至能口吐人言,肯定有奇特之處。
最關鍵的是,那些精怪熟悉這裡,詢問他們,郁香等人的問題可能會更容易解決。
雖說是小山包,海拔可能連一百米都沒有,可占地面積卻不小,單隻遙遙一望,山上翠翠松松的,離得近了還看不到最頂端。
祁硯現在一心想着郁香的事,也沒多猶豫,從燭檀懷裡把三枚玉佩勾過來,讓郁香三人出來,說明緣由,就要上山。
“老大......”燭檀卻是停在原地躊躇了下,“我想去看看顧子皓。”他還是對顧子皓手腕上的紅線耿耿于懷。
鬼不是月老,看不到活人身上的姻緣線,顧子皓手腕上的那根紅線,恐怕是那精怪用來入夢用的。
夢,是活人不受防備的時刻。
燭檀曾經在祁硯看靈異論壇時瞅過一眼,網友煞有介事的說,夢裡夢到的人如果能看清楚對方的臉,那你夢到的就是死人。他不知道這是真是假,燭檀做鬼比做人的年歲要多得多得多,但有一點燭檀清楚得很。
不管鬼還是精怪強行入夢,打得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
雖然老大說過不要多管閑事,可燭檀覺得自己還沒到祁硯的道行,做不到束手旁觀。
别墅區的路燈很暗,可能是為了追求某種誰也get不到的氛圍,那些個燈幾乎起不到照亮的作用,反倒是晃眼得很,黑色的柱子完美融入夜色,想一炬炬幽幽的鬼火。
祁硯回頭看着燭檀,鬼的視線不會受到夜色的影響,他能看清小鬼童臉色的堅定。
沉默了一會,祁硯才緩緩開口:“你想去做什麼,便去做罷,怕什麼,壞了事也有我給你兜底。”
“好歹叫我聲老大,涼崖山的生靈我都會罩着,更何況是你。”
燭檀眼睛一亮,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的喜悅誰都能感受得到。
“快去吧。”祁硯擺了擺手,看着小鬼童扛着油紙傘蹭蹭蹭向前跑着,走遠了後,才有心思看自己的事情。伸手将坐在手心裡的三人全都恢複原來大小,祁硯擡了擡下巴,對他們說着:“上山去吧。”
小山丘是有上山的小路的,當年的開發商說是沒有把這片全都鏟平,反而是生态養護了起來,但也沒強制圍起來,有些業主想要就近爬爬山,所以有簡單修一條上山的小路,這次施工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很多人也對那個傳聞不怎麼相信。
山上是有零星安路燈的,但也都在半山腰截止,再往上就是一片黑暗了。
祁硯順着山路向上,細聽着林間的動響,微微一笑。
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精怪來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