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京都也有那東西的人手,傅飛绮不禁想到早上數量變多的小鬼,隐約感覺風雨将來。
祁硯颔首,瞥見池塘水面上冒出半個腦袋,隻是見到祁硯轉頭,又立馬縮了回去。
“這個東西.....跟郁香回到人界有關?”
“不。”祁硯搖頭,但這東西卻跟這片小區有關,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隻水鬼應該是精怪和人的孩子。
普通動物靈智未開,死後産生巨大怨氣成鬼并不容易,精怪也應當自有自己生老病死的一套規律,祁硯對此并不了解,但他在涼崖山從未見過死去的精怪變成鬼。
而且這水鬼雖說沒什麼人樣,可大緻還是人的模樣,甚至可能還是隻是個小孩。精怪是不多見的,往常祁硯定然不會如此猜想,誰讓小區當中的小山丘就有一堆精怪。
祁硯心想這個東西,或許可以領着山上的刺猬過來瞧瞧。
也不知這水鬼和燭檀傷到的那隻鳥,有何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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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顧子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他腿軟得不行,全身沒什麼力氣,幾乎是要腿一彎直接撲到地上,最後實在沒辦法,一手扶着假山靠在上面暫時休息。
這種情況倒是和做夢很像,有時候顧子皓做一些把自己氣得半死的夢,想大聲回罵又或者揮拳揍夢中人一拳時,就會發現自己嗓子啞了根本大聲不了,亦是像現在提不起氣力。
“這,這是......做得什麼......垃圾夢。”顧子皓暴躁吐槽,奈何喘不過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他一拳垂在假山上,暗罵一聲:“該死!”
自己跑了那麼久,都沒能跑出這個院子,從前在夢中也沒覺得這院子有那麼大。
之前顧子皓沉浸在自己的桃花夢中,隻覺得這裡的景緻極美,各種芳草假山,碧樹流水,每每走到曲徑幽處,就會發現一個納涼的小亭子,亭子邊上挂着各色的紗帳,風一起,帶動起紗帳,看起來夢幻而好看。
氣緩了過來,顧子皓回頭見也沒有淵栾的身影,便慢慢沿着小路往前走,走了沒一會,果然見到盡頭一個小亭子。他記得穿過這個小亭子,就能遇到一扇圓形石門,走出去應該便能走出院子。
看到小亭子後顧子皓十分激動,剛踏腳要上前,突然發現了什麼,猛地一頓,眼睛死死盯着被風吹帶起,肆意搖曳的紗帳。
那紗帳後隐約有個人影。
沒等顧子皓認出人影究竟是誰,紗帳後的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你是誰?怎麼會到這裡來?”
不是淵栾的聲音,顧子皓算是松了口氣。不過他也沒辦法完全放下心,想要繞過涼亭轉到門的位置。
“你怎麼不理我?”涼亭裡的人跳了出來,拉住顧子皓不讓他離開。
“你,你别攔着我,我有事沒時間理你。”顧子皓忙着掙脫,帳子裡跑出來的,也就将将齊腰的小孩子,他在夢裡從未見過,也不知怎麼的,這孩子力大得很,顧子皓拼命使勁都沒能把自己的胳膊從這孩子手中解救出來,“你想幹什麼,非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咱們邊走邊說成不,我帶你去玩。”
“好啊!去哪玩?”
“出這個院子外玩,你知道這院子裡有個可怕的人嗎,他叫淵栾,是個吃人的怪物,我和你都得快點出去,你不想被那家夥吃掉吧?”
顧子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些什麼,左不過是胡言亂語,隻要這奇怪的孩子别攔着他跑路,什麼都好說。
印象裡隻要見到了涼亭,出院子的圓拱門就不遠了。
顧子皓一手托着不知身份的小孩,一手撩開橫在小徑中間的枝葉,衣衫擦着綠意穿過彎彎曲曲的石子小路,一朵豔色的花整個被擦掉下來,砸到地上。
“你說淵栾是吃人的怪物?怎麼可能,它都沒有我一隻胳膊長,怎麼會吃人?”
眼見着出去的門就在面前幾步路的位置,這小屁孩竟然又不幹了。
聽着小孩的口氣,他應該與淵栾十分熟稔,顧子皓心中一涼,想着該怎麼金蟬脫殼。淵栾什麼時候都可以追過來,他不想浪費時間。
“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是了,也許隻是他從來沒讓你見過吃人的模樣呢?”顧子皓嘴裡沒邊的胡扯着,吸引這孩子的注意力,另一隻解着衣服,打算等會直接把外衫留給這小屁孩,自己直沖院門。
“淵栾連牙齒都沒有!而且,我把它教得很好,它平時見到我都知道跟我問好,在我手心裡啄小米......”
“對了!淵栾最喜歡的就是小米,怎麼可能吃人,哼!你這個騙子,是不是溜進來拐小孩的,我才不會上當!”
顧子皓無語:“是你跟着我才對吧?”
“我不管!”
你不管也沒辦法了,顧子皓外套已經脫了一半,扯扯被這孩子揪住的衣服,一點征兆都沒有,猛地一拽一沖,小孩一點準備都沒有,被顧子皓拖着往前傾,随後顧子皓靈巧的脫身,被拽住的外套和孩子一起摔了個屁股墩。
“哎呦!你竟敢逃!”
小孩揉揉屁股,氣呼呼地看着顧子皓消失在門後,站起身,手裡還拿着顧子皓的外套。
興許是把外套當成人了,氣得丢到地上,使勁踩了幾腳,“可惡!可惡!可惡!騙子!騙我說淵栾吃人就算了,說好要帶我出去玩,竟敢扔下我一個人跑了!”
發了一通氣,小孩子低頭看着地上的衣服,還是撿了起來,歎了口氣。
這地方幽靜得很,風輕輕一吹,沙沙聲此起彼伏,路邊的花草也随之顫動。
“你幫我去找他好嗎?雖然,他是個騙子,但我有好久沒看到有人來了......小刺猬,你去幫我把他找回來吧。”
周圍就隻有小孩一人,他低着頭,似乎在瞧小徑邊的草叢,風漸漸落下,顫動便随之消失。
在草叢枝葉掩映之間,一團棕色的東西一閃而過,似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