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檀向來乖巧,但這回史覺無論是說理,還是發火揍他也拗不過燭檀,史覺這才發覺燭檀跟他爹一樣是個犟種。
可燭檀跟過去是要死人的,史覺始終記得燭檀爹把他托付給自己,是要小蠟燭好好活下去,兩人産生分歧,在杜若淳面前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杜若淳見此也不着急,隻是笑眯眯的,讓二人好好考慮考慮。
史覺是點頭,心想一定要讓小蠟燭打消這個念頭,然而燭檀隻站在一旁。
當晚,燭檀便趁着史覺熟睡,離開了屋子,杜若淳就站在屋外,見到穿戴整齊的模樣,他隻是笑了笑,沒有意外。
“你知道我一定會跟你走?”
燭檀離開了史覺,便再沒了乖巧的模樣,黑珠子一般的眼睛裡滿是警惕和尖刺。
“當然,老天告訴我就一定是你。”
那天晚上燭檀跟着杜若淳離開,他們連夜趕路,離開了他與史覺隐居的地方,燭檀不知走了有多遠,隻曉得現在的地方史覺沒法再找來。
他跟着杜若淳到了他的王府,也不知道搶得前朝哪個王爺的府邸,王府大得吓人,也貴氣得吓人,杜若淳告訴衆人燭檀是自己的義子,平時都把他帶在身邊,還請先生教燭檀讀書念字,杜若淳還教他陰陽術數,隻是燭檀總是學不會,他也隻可惜沒有緣分。
杜若淳這個人也不是隻有一張嘴皮子利索,他能讓這麼多人信服,乃至自立為王割據一方,也是有一番本事的,隻是不多。
燭檀學不會他的那一身本事,書還是看得懂的,看得多了也就知道這人到底有幾分斤兩,讓死人複生的法子是有的,隻是憑杜若淳如今的道行絕對不可能做到。
他被杜若淳騙了。
“哎呀真是個祖宗,到底是怎麼了,是誰惹到你了?誰惹到你你去折騰他呀,折騰我這一屋子的寶貝作甚?”杜若淳最是稀罕他滿滿一屋子老祖宗傳下來的行頭,燭檀這一番鬧騰,這些本就年代久遠脆弱的東西,亂的亂,碎得碎,杜若淳積了一肚子火氣。
“你說要複活長懷将軍,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燭檀斜着眼看他,就看杜若淳嘴裡能說出什麼個好歹。
杜若淳:“......你,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就這麼想要去死?”
“那就送我回去!”
燭檀直接扔到他臉上。
許是相處久了有了些感情,又或是杜若淳覺得他一個小孩子,就算知道什麼也沒多大什麼用處,杜若淳放下書與燭檀剖心了一番。
杜若淳:“要複活長懷将軍是真的,我沒有把握也是真的,長懷将軍是天命所歸,可教人死而複生也是逆天而為。”
“但是事成了,我的罪過與功德便兩相消減,若是不成,那我就要萬劫不複。我也是怕呀。”
“你是真的想複活長懷将軍?”燭檀擡頭看杜若淳,他以為這人的話沒一個真的,“為什麼?”
杜若淳歎了口氣,“師命不可違。”
“你還有師父?”
“當然,我這一身本事可是家族傳承,我就是一天夢裡好生睡着,都沒見過一面的師祖入了夢,叫我去複活長懷将軍。”不然還真以為他對長懷将軍敬仰到能獻出自己的小命?怎麼可能,誰都沒有自個兒重要。
這年頭無情之人家财萬貫,仗義之人一卷草席。
杜若純如此感歎着,燭檀倒是覺得他傻得很,就因為一個夢,一個從未沒見過的師祖,就要去做自己不可能做得成的事,萬一那人并非他師祖,隻是随口胡謅的呢?
“怎麼可能,我是沒見過師祖,但我見過師祖的畫像,夢裡的人跟畫像上面的很像。”杜若淳對此深信不疑。
燭檀:“......”
燭檀以前見過市面上長懷将軍的畫像,畫得那叫一個南轅北轍。
“你不懂,有些事來了,你便知道你就該做這事。”
“這就是天命。”
自那後,杜若淳沒再拖了,時常去外地堪輿,要尋一個寶地做法,有空他還帶燭檀去瞧了給長懷将軍修的墓。長懷将軍沒死時杜若淳受夢接令,他先想法子賺了不少銀子,請人給祁長懷修墓,那時候祁長懷風頭正盛,突然一個人跑出來要修祁長懷的墓,杜若淳當時差點沒被揍個半死,但事到底是辦成了,這墓斷斷續續修了四五年,規模大到杜若淳覺得能跟新帝那厮的墓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