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漸漸顯現實體。
燭檀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拍了拍文子實的頭,焦急扭動身子,“快走!快走!”
他倆絕對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顯現身形,特别是文子實!
老大絕對絕對會炸!
“啊,啊?”文子實腦子沒身體動得快,都沒弄清楚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擡腳往杜卓的方向跑。
杜卓也緊急往這邊快步走來。
撥開紛亂逃竄的人群,杜卓看到文子實時一雙腿已經隐隐約約能被活人瞧見,霧蒙蒙的白色輪廓,和網絡流傳的見鬼照片很像。
憑空摔出去的男子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他砸到了想悄悄溜進來不引人注意的文诩知。文诩知被砸得眼前發黑,低低哀嚎,他身子不敢動一下,也好像根本動不了,隻能勉強轉動腦袋,向周圍的人投射出求援的目光,衆人卻避之不及。
連文思恪都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
杜卓擋在文子實的身後,讓他們快點離開。
擊飛出去的矮胖男子飛速爬起,朝杜卓的方向跑來。杜卓直覺他不是沖自己來的,而是她身後的兩鬼。
矮胖男人身上沒拿什麼東西,但她感知到使用過的符咒的殘留痕迹,不敢掉以輕心,掐了個訣要把他擋回去。
男子在距離一米開外處被擋住,杜卓卻聽到身後文子實一聲驚叫。
扭頭一看,眼中的文子實半邊身子若隐若現,竟是連鬼身都要消失的樣子。
被抱着的燭檀,因為文子實沒了托着他屁股的胳膊,他此刻完全是屈腿飄坐在半空。燭檀利落地爬到文子實後面,取下腰間的鈴铛拼命搖晃,又拼命給他補充祁硯先前留在宮燈裡的鬼氣。
補到宮燈黯淡,文子實的魂魄才徹底穩定下來。
消失的半邊沒回來,但好歹搶救回半邊身子。
杜卓驚疑不定,她竟是不知這男子用了什麼法子。
接近扣押住的人都感覺到一陣陰寒,無端的恐懼爬上脊背,好像她們手下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種陰邪之極,聽之聞之都會深深恐懼的東西。
男子被扣住後沒有掙紮,突然七竅滲出黑血,望向前方,露出誇張的笑容。
口中發出“咯吱咯吱”的竊笑,四肢随着聲音顫動。
文家親戚沒見過這種場面,吓得半死,齊齊退到大廳兩處出口,要求立即離開。
沈自和老管家反應迅速,合上門,半安撫半施壓要求所有人暫且回到樓上各自的房間休息,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這幢建築。
人群被逼了回去,趴在地上沒人管,早已經陷入昏迷的文诩知也被幾個仆人擡走,老管家随着上樓照看如同受驚雞仔一般吵嚷不休的人們,沈自則留下來處理眼前的狀況。
“準備一個小房間,把他暫且隔離。”杜卓試了幾種法子給男子止血,可都沒用處。
這恐怕不是她能一時解決的,得細緻研究研究。
沈自點了點頭,叫幾個人把隔壁的小餐廳收拾出來,瞥了眼男子便收回視線不忍再看,“需要找個醫生來看看嗎?”
“或許有用。”親眼見到死去的文子實,沈自不可能嘴硬什麼神神鬼鬼是不存在的,但他也不覺得因為有鬼科學就算錯的,前者肯定有一套可以用後者邏輯解釋的規律,隻是暫未發現。
杜卓沉吟,她擔心的不是叫醫生來有沒有用,
而是醫生能不能活着。
斟酌之下,杜卓還是沒同意叫醫生。
此時杜卓一個頭兩個大。
先是祁硯那邊說發現了一具煉屍,還有一個跟這件事有關的人跑掉了,下落不明,現在又來一個偷襲文子實,七竅流血的人。
以她的職業素養判斷,杜卓覺得這兩樁案子都至關重要,可她隻有一個人,分身乏術。
至于局長,杜卓是不大指望他的。
他也就官場世故,人情交往上面熟練老道,男性體質偏陽,自來比她們天分要差。也就是安全局聘不到他這個年齡段玄學界的人,局長才苦哈哈頂上。
如此這般,她隻好跟幾位老祖宗訴訴苦,叫他們放下退休養老遊山玩水的心思,幫她追查追查其中一件事了。
杜卓揉揉腦袋,身後文子實還嚎得傷心,燭檀為了安慰他青白的小臉差點突破玄學奇迹憋紅了。
莫名其妙死了就算了,還被一個一點沒招惹過的陌生人片了一半身子,這種糟心事任文子實再樂觀也遭不住。
“沒事沒事,這種小事,等老大回來肯定能幫我們找回場子的,”燭檀拍拍胸脯給文子實打包票,骨碌骨碌轉轉眼珠,小鬼眼睛一亮,安慰文子實,“雖然你右半邊全沒了,但是你沒被人發現呀!我給你狂塞鬼氣你都沒有顯出實體诶!”
“沒有吓到人,真棒!”
文子實,文子實真的要哭了。
補鬼氣都變不出實體是什麼意思,他漏了個窟窿嗎?
那他的手機,他的薯片炸雞火雞面火鍋麻辣燙新疆炒米粉,不就都碰不到不能玩不能吃了!
蒼天啊!
他這下,他這下真成能吓死人,還什麼都摸不到的鬼啦!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