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德掐着手腕上的表,嘴裡叼着一根煙,手表上的指針交彙變成一條長直線,他低罵了一聲,“不用等那孫子了,他死定了。”
“那現在怎麼辦?”另一個五大三粗,肚大如豬的漢子問,“隻抓來一半。”
“還能怎麼辦,你去。”
石天德丢下煙,腳碾了碾,又點了一根。
紅色的火光讓此方黑暗的房間迎接些許明亮。
“我去,憑什麼是我去,為什麼不是陳明這小子?他瘦不拉幾兩點骨頭,能頂什麼用?”大漢十分不服。
石天德也很不耐煩。
孫懷仁是他們雇主給的人,他到時間久久未歸,恐怕已命不久矣,關鍵時候受挫石天德已經開始緊張,這家夥又在跟他斤斤計較,喋喋不休。
簡直跟一千隻蚊子在他耳邊一樣。
蚊子,石天德冷笑一聲,這比喻不錯。
這個可不就是一直想吸血,又會被一巴掌拍死的蚊子。
“愛去不去,陳明是不可能的。你能背得下那些經文咒語嗎?你記得之後祭祀的流程嗎,你能去穩定那老婆子的情緒,不被她帶進溝裡把我們所有人的事都爆給她嗎?”石天德指間夾着的煙直直沖着他,幾乎要戳上去。
就是這點恐懼這人都害怕得齊齊後退,還談什麼接下來的事。
石天德越看他越煩,沖他屁股踹了一腳,“快去,不去就滾。”
他簡直後悔死了,為什麼要帶石冶。
親戚,親戚又能怎麼樣,沒一個靠譜的,全是吸血的螞蟥。
被石天德好一通罵,石冶捂着屁股好歹是踉踉跄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石天德吞雲吐霧,陰鸷的眼望向端坐在一邊的文老太太。
文榮熙一直閉着眼,坐姿十分端正,一看就不是他們這種沒規沒矩的人。說起來,石天德還挺怕文榮熙的,她閉上眼睛正好。
他一點兒也不想看到她的目光,對上那一雙蒼老渾濁的眼睛,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心裡的一切事情都會被她竊取一般,可怕得厲害。
不過再厲害,應該也不會想到設計對付她的人是自己兒子吧。
石天德咧嘴笑了笑。
他是有一點憐憫,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我們什麼時候能開始?”陳明見時間臨近,十分着急,跑過來問石天德,“連人......鬼都沒弄過來,不會出問題吧。”
陳明也不是正經做這個的,應該他們三人都跟玄學沒一點兒關系,陳明也是聽石天德說有錢賺,才跑過來打算賺上一筆的。陳明是個看起來柔順又沒有威脅的人,他和另外三人關系都還不錯。
他跟孫懷仁打過一些交道,雖然石天德對這個雇主叫來的人深信不疑,可接觸下來陳明卻覺得孫懷仁和他們差不多,不大懂什麼術法,甚至感覺精神還有點不正常。
那幾人幾乎就當着自己面嘀嘀咕咕,文榮熙并非不知,她表示知道好像也沒有用處。
方才本是要把文子實帶過來,結果失敗。
那時候文榮熙就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無法如願。
不知怎麼的,分明不能讓文子實複活,她心裡卻沒多大痛苦。或許是病得太久,連腦子都變得混沌,各種心思各種往事紛雜在一處,總是會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