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臣告退。”
古少禹退下後,溫初瑤又給了身旁跟着的林籁一個眼神,示意她一并出去。
這兩日泉韻說公主總是私自去見盛小侯爺,還不讓人跟着,壓根不知道公主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林籁本以為是公主覺得泉韻毛躁才不讓跟着,沒想到連自己得吃閉門羹。她不自覺地望了一眼盛祈年,随後隻能妥協道,“是的公主。”
若這裡面的人換成其他人,林籁絕對說什麼都不能讓公主與之獨處。但那人是剛正不阿,名聲極好的大理寺少卿,而公主又是為了太子的事而來,林籁才敢說服自己。
房間裡,此時又隻剩下他們二人。
房内布置整齊有序,檀木書架上案件卷宗按照年份與類别規整排列,每一格都貼着工整的标簽。傍邊還擺放着幾盆文竹,枝葉舒展,添了一抹綠意,嚴謹務實中帶着些許雅緻清幽,和他正是相襯。
溫初瑤四處打量,又回過身來看他。
盛祈年站得筆直,身上已經不是清晨那套霜色衣袍,而是換了一套銀白暗紋錦袍,玄色腰帶束出勁瘦腰,襯得他長身玉立,脊背挺直如青竹。
溫初瑤被他這幅冷峻的模樣逗笑,她不緊不慢地走向他,柔柔地問道,“盛祈年,本公主是什麼豺狼虎豹嗎?”
“怎會?”
盛祈年下意識地反駁,與她對視的那瞬,隻見她眼波流轉,似有春水蕩漾。
溫初瑤又朝他貼近了些,“那你為何如此緊張...嗯?”
這聲小小的尾音,好似一把鈎子,勾得盛祈年耳根發紅,不知所措。
這些溫初瑤都看在眼裡。她輕輕一笑,櫻唇彎彎,“今日早晨你還護着我,現在...這是怎的了?”
早晨,溫初瑤一大早就在城門口等。
盛祈年知道她去意已決,所以并沒有再讓她回去,一路護着。尤其是到了曲聲谷,盛祈年更是寸步不離。
不過當時的溫初瑤一心隻想的皇兄的安危,根本沒有其他心思,直到從東宮出來,才真的松一口氣。
方才過來大理寺時,溫初瑤回想着在曲聲谷的幾個瞬間,隻想感慨一句話——
無論是年少時的他,還是十年後的他,一點也沒變過。
遙想起前世被氣得毒發的那夜,他緊守在暖房門前,英俊清潤的臉頰粘着烏血,熱血染紅了他整隻手臂,血珠順着他的指尖落在積雪上,握着長劍的右手微微顫抖。
那剛毅冷峻的神色,和今日也如出一轍。
“早晨危險,微臣必須護着公主。”盛祈年依舊顯得有些局促。
或許是因為,溫初瑤靠他太近了,讓他鬼使神差地回想起被她擁抱的感覺。
越想,他的心跳便越快。
“那日後再有危險,你還會這樣護着我嗎?”
“當然。”盛祈年不假思索。
溫初瑤得意地笑了笑,幾乎貼近他,無聲無息地凝望着他這張臉。
面若冠玉,清雅俊逸,完全在自己的取向上。也不知道前世年少時的自己被薄遇也那宵小灌了什麼迷魂藥,竟然這都看不見。
“公、公主......”
盛祈年壓根不敢看她,随即後退了一步。
可溫初瑤又貼了上去。
身後便是檀木書架,盛祈年退無可退。
她勾着唇,語調慢慢,“還記得我第一次來找你那天說過什麼嗎?”
“我說,你若帶我去營救皇兄,我就讓你做我的驸馬。”
“既然你已說到做到......”
溫初瑤伸手,虛虛地環住他的腰身,眼波流轉,“我是不是也要說到做到?”
尾音又是恰到好處的嬌嗔。
盛祈年喉嚨幹澀,已然被她勾了心神,隻能極力保持着冷靜,“公主...公主不必如此。”
泰英侯盛家,想當嫡公主的驸馬,還不夠資格。而他自己更是,一個區區四品大理寺少卿,何德何能?
“為何?”
溫初瑤收緊了懷抱,眼神依舊不放過他,緊盯着他局促的神色,“難道...你不喜歡本公主?”
盛祈年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美貌,用僅存的理智克制道,“微臣不敢僭越......”
溫初瑤是知道的。
他真的很能忍,足足忍了十幾年。
若不是自己前世偷偷倒了安神湯,都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意。此時此刻這點撩撥的小把戲,确實是不足以讓他崩潰。
雖然并不打算繼續在言語上進攻,但溫初瑤也沒想放過他,臉頰親昵地貼上他的胸膛,“我有些累了。”
獨屬于她的香甜氣息萦繞在鼻尖,盛祈年臉頰绯紅,隐忍地張口,“公主快回去歇息吧。”
“可我還沒聽你說你查到的消息。”
溫初瑤深知,以他辦案的速度,仵作早就驗屍完了。
說回正事,盛祈年稍稍緩了口氣,可面對依舊抱着自己的人,還是手足無措。
“查到有三具屍體有問題。公主,微臣給您拿驗屍筆錄。”
見他想松開懷抱,溫初瑤擡眸,眼神帶着些許幽怨,“我才不要看那些。你總結給我聽不就好了?”
“是微臣思慮不周。”
他沒再有意掙開她的臂彎,隻不疾不徐地先把查到的信息告訴公主。
聽完這些,溫初瑤暫時還沒有什麼想法,倒是好奇地問,“你覺得此事與崔氏有關嗎?”
盛祈年并無隐瞞,“恕微臣臣直言,要是全天下人都在無憑無據下覺得與崔氏相幹,那或許反而根本與崔氏無關。微臣以為,這背後應當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果然。如若他今生早就有此想法,那前世或許也一樣。
皇兄死後,說不定他一直都有在暗中調查。
“你真聰明。”
溫初瑤忍不住稱贊。
“公主亦有此推測?”盛祈年頗感意外。
“是啊。”
溫初瑤嬌俏地淺笑,“這是不是叫...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