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我在,她也未必肯割愛啊!”溫松仁無奈道。
他這話倒是不假。
溫初瑤待他雖算客氣,可那位昭雲公主素來眼高于頂,這世上能讓她真正讓步的人,怕是還沒出生。即便他這位三皇兄開口,也未必能讨到半分薄面。
不過,溫舒雅今日的目的,本就不是什麼水墨畫。
她真正想要的,是有人陪她一同去證實——
溫初瑤這個時辰根本不在莺時居,夜不歸宿!
太後出宮祈福,帝後向來偏袒溫初瑤,而她的生母德妃性子清冷,從不摻和後宮是非。放眼整個皇宮,能站在她這邊的,也就隻有溫松仁了。
再耽擱下去,宮門一開,機會就沒了!
溫舒雅咬了咬牙,祭出殺手锏,“你若是肯幫我,我就幫你約景露。”
“景露?”
溫松仁瞬間清醒,眼睛一亮,“露兒回京了?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知道?”
溫舒雅翻了個白眼,“她前幾日都入宮找溫初瑤了,你竟半點不知?”
“你試試在工部那種地方待上幾日?我這幾日滿腦子都是木屑木料,哪還顧得上别的?”溫松仁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懊惱。
“行了,知道你累。”
溫舒雅不耐煩地擺手,“隻要你今日幫我,等你休沐時,我定把景露約出來。”
溫松仁狐疑地看她,“可景露是瑤兒的閨中密友,你與她又不熟,真能約得動?”
“我說能,就一定能!”
溫舒雅拽住他的胳膊往外拖,“少廢話,快走!”
一刻鐘後,外頭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
“公主,三皇子殿下與欣榮公主到。”
溫初瑤剛起身梳洗,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眸中還帶着幾分惺忪睡意,“哈嗯...他們這一大早的......”
話音未落,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
一襲月牙白茉莉襦裙的溫舒雅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卻在看清銅鏡前端坐的溫初瑤時,陡然僵住,瞳孔微顫,“你、你...你怎麼......”
溫初瑤眸光一冷,柳眉微蹙,“本公主尚未傳喚,你便敢擅闖?”
她的語氣裡透着不悅,“這般沒規沒矩,是德妃娘娘平日太縱着你了?”
她怎麼會在宮裡?!
溫舒雅指尖發涼。不是說,宮門下鑰的時候她還沒回宮嗎??
她勉強定了定神,結結巴巴道,“我、我是來...來向皇姐借惠安大師的《熙岸》水墨畫臨摹的......”
“就為這事?”
溫初瑤狐疑地打量她,見她神色慌亂,連耳尖都漲得通紅,不由輕嗤一聲,“大清早的,你倒是勤快。”
溫舒雅手心沁出薄汗,硬着頭皮道,“我、我想了一夜,怕皇姐不肯借我,所以......”
雖然半信半疑,但溫初瑤也懶得多問,擺了擺手,“泉韻,去取來給她。”
“啊?”溫舒雅徹底怔住。
那幅《熙岸》可是太子兄長特意為她重金求來的,平日連碰都不許旁人碰一下,今日竟這般輕易就松口了?
“怎麼?”
溫初瑤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不想要了?”
溫舒雅一個激靈,連忙接過畫軸,“要、要的!多謝皇姐!”
這小張公公,該不會是耳朵不好使,幻聽了吧?!真是氣死人了!!
她攥緊畫軸退了出去,在前廳等着的溫松仁震驚,“拿到了?”
溫舒雅臉色并不好看,“誰曾想她今日這般好說話。”
“拿到不就行了。”
溫松仁小聲地笑問,“那景露......”
“你都沒使上力,景什麼露!”
說完,溫舒雅擡腿就走,留下溫松仁錯愕。
如今這小姑娘可真不好伺候。沒拿到畫又吵,拿到了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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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倒是風平浪靜。
天氣漸熱,溫初瑤照例命人備下新衣。
殿内珠簾輕晃,各色绫羅綢緞鋪陳開來,流光溢彩,琳琅滿目。
她指尖掠過幾匹雲紋錦緞,忽而頓了頓,擡眸道,“方才挑的那些料子,可有适合男子的?”
領班的陳姑姑聞言一怔,随即堆起笑來,“回公主,自然是有的。”
她試探着問,“可是要給太子殿下裁制新衣?”
“皇兄的新衣自有太子妃操心。”
溫初瑤抿了口清茶,眼尾微挑,“本公主要給盛少卿做,明白了麼?”
陳姑姑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很快又垂下頭,“奴婢明白,這就去取最好的料子來!”
不多時,宮人們魚貫而入,将一匹匹上等絲綢呈上。
溫初瑤細細挑選了幾匹與自己衣裙相配的月色和雪青色的錦緞,又親自執筆勾畫了幾樣暗紋花樣。
待日頭漸高,她揉了揉發酸的腕子,“就照這個做吧。”
“奴婢遵命。”
陳姑姑正要退下,又想起什麼,遲疑地開口,“隻是......奴婢還不曾知曉盛少卿的尺寸,可要派個公公去......”
量身?
溫初瑤指尖一頓,腦海中蓦地浮現那人寬肩窄腰的模樣。
她耳尖微熱,“不必了,本公主自有安排。”
待陳姑姑退下,溫初瑤興緻勃勃地起身,“泉韻,梳妝。”
泉韻福至心靈,眼睛亮晶晶地應道,“奴婢這就為您準備!定讓少卿大人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