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第一句話是：“我發誓我真沒跟蹤你。”

謝春風沒答話，我怕他不信：“我是到這附近的酒吧來喝酒的，你聞，頭發上還有酒味兒呢。真沒跟蹤你。”

我拿起一撮散着的頭發想遞給他聞聞。可就算是有從酒吧裡帶出來的酒味兒，這會兒應該也被江風吹淡了。

“我知道你沒跟蹤我。”他笑笑，揚了揚相機，“剛才那張照片不錯，我導出來送你。”

“20一張呢，說送就送了，你真大方。”我也笑，“這是你在山城新找的活兒？”

“租的機器，在這兒随便賺點兒。”他看看我，“你真喝酒了？”

“喝了一點兒。”我比劃了一下，大概兩杯，每杯也不多，“這麼點兒。”

他又看看我周遭：“你一個人來的？”

“嗯，我爸娶了新媳婦兒不管我了，嗯……也不是不管我，他想把我趕緊嫁出去給他換錢。我哥忙着在公司裡宮鬥，也顧不上管我。”我嘀嘀咕咕，“這些我好像已經給你講過了是吧？不對，要拿我換錢這一出是新的，還沒跟你講過。”

話說得颠三倒四，顯得有點蠢。我趕緊閉了嘴。

謝春風站在我面前幾步開外，臉上露出一種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才好的神情。

“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這麼晚了又喝了酒，你别一個人在外面晃了。”

我盯着他看：“謝春風，你越來越像我哥了。你知道嗎，我哥現在是我義父了，所以我哥的位置現在空缺了，你來給我當哥吧。”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他無奈地說一句，見我搖晃着就要靠到車道那一邊去，過來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回拖。

“你到底住哪兒啊？”他又問一句，我答非所問：“我是開車來的。開得可好了。”如果不算上幾次三番的迷路的話。

“那你不能再開車回去了。我剛好也做代駕的活兒，一會兒麻煩你到平台給我下個單。”謝春風歎口氣。他收了易拉寶，一手拿着東西，一手拉着我往橋下走。

此刻他身後是燈光明滅閃爍不休的江岸樓群，“我愛山城”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一會兒又變出個愛心的圖案，迸出一些賽博電子煙花，沒有硝煙的劈裡啪啦，虛假地照亮着夜空。

我眼裡的世界有點像萬花筒。它真漂亮。

現在我才是真的開始有點愛上山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