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離我們越來越遠，岸上的燈光和混亂聲響在夜色掩映下愈顯撲朔迷離。

我盡力張望也隻能看清個大概：小船仗着靈活紛紛四散開去，05317因為噸位大目标明顯，應該是被趕來的警察登船控制住了。

它伫立在暗的水光中不動了，甲闆上的人影淩亂，我分不清哪個是趙禮。

“一帆風順”向着河水順流的方向行駛，我在船尾的位置，能聽見輪機拼命運轉的嗡嗡轟鳴。

謝春風上船後隻有短短幾秒，我反應過來，把他推去堆着白色貨筐和閑置輪胎的角落。那角落隐在船艙門打開後和船舷形成的夾角處，駕駛室裡的人就算現在回頭也看不見他。

當然，那個人現在根本顧不上回頭。

駕駛室裡那個倉促的背影屬于周芒。也就是他剛才把我拖上“一帆風順”，丢垃圾一樣随手丢在了甲闆上。

他跑路就跑路，拉我來幹什麼？我剛才被摔懵了來不及想，現在卻覺得背脊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寒意，這是要拿我當人質的意思？

腦子裡思緒亂飛，可現實裡船上的時間隻過去短暫的一瞬。

周芒顯然對水道上的路線很熟悉，他知道他要把船開去哪裡。船體飛快地切開波浪，風擦着我的臉飛過去，我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這個噸位的船以這麼快的速度行駛會不會翻？我的心被高高吊起。

就在這時周芒忽然朝我大喊：“你滾過來！”

我呆若木雞地在原地不動，手緊抓着身旁的桅杆。

他失去了耐心，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視我，這一回手上多了個東西。

我看清楚了。那隻他和趙禮從山城小巷鐵門裡帶出來的包袋就在駕駛台上，現在敞着口，周芒從裡面拎出一隻……手槍。

槍口黑洞洞地對着我，他又寒聲說了一遍：“滾過來。”

謝春風躲避的位置看不見周芒，他隻能看見我驚愕的面孔。我忍住了朝他側目的沖動，别無選擇，向周芒身邊走去。

這不是我頭一次在現實生活裡看見槍。

在國外留學時周末和同學找消遣的去處，我們也去過射擊俱樂部。那是在一間類似庫房的深灰色房間裡，标靶在離人老遠的地方。槍響後手臂和肩膀都會向後頓挫一下，小小不起眼的一把槍，力道卻比想象中大得多，開槍沒有電視劇裡演的那麼輕巧。

我知道子彈射出的感覺，所以更加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