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芒讓我走到駕駛台邊，槍口抵在了我的後腰上：“你來開船。”

“我不會開船。”即使害怕，他提出的這個要求還是讓我哭笑不得。

能辦到的事情他威脅我一下還有用，根本辦不到的事，那是再威脅也沒轍啊。

難道他希望我把船開偏撞到山壁上然後大家一起同歸于盡嗎？那還費事逃跑幹什麼？

“周芒，你先把槍放下。”我提高了音量，為了給謝春風提個醒，“我不會遊泳不會跳船，也不會開船，你就是拿槍逼我也沒用啊。”

“這是電舵，往左往右掰就是轉向，看上面的舵角判斷轉向角度；這個杆子前推前進，後拉就是倒擋。”周芒語速很快，“你隻需要在這兒看着，确保不要撞到東西就行。”

“撞到了咱倆就一起倒黴。”他說完，擡起槍口敲打了下我的背脊。

我看他在駕駛台邊的一塊屏幕上點按了些什麼，屏幕就此熄滅。

餘光中後面閃進一道模糊的影子——謝春風是瘋了嗎！聽見周芒有槍還敢進來？

驚疑之下，我明白我現在得想辦法拖住周芒，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急聲道：“你剛才說哪個是舵角？”

周芒擡手指向牆壁上挂着的一塊像圓表盤一樣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張口，胳膊已被謝春風扭住，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謝春風的動作快速準确，旋臂奪肘，纏頸鎖喉，我聽到近在咫尺骨節咔哒錯位的聲音。他控制住周芒後手在控制台上的拉杆一拉，轟隆的輪機聲漸漸息止。

地上散落着幾本暴露女星封面的雜志和滿是污垢的水杯，旁邊淩亂盤着暗紅色和褐色的膠皮水管，七扭八歪盤根錯節像極了真蛇。

周芒的上半身被控制住，腿卻有力地又踢又蹬，把地上這些雜物踹得到處都是。他喉管中迸出困獸般的嘶吼，兇殘而無所顧忌。

混亂之間我看見槍掉在了水管之間的縫隙裡，在謝春風和周芒扭打時，我矮身從那團混亂裡把槍撈起來就想往船艙外跑。

不能讓周芒再拿到槍，但是他那隻袋子裡是不是隻有這一把槍？

我慌不擇路地奔到駕駛室的門邊，卻聽謝春風大喊：“把槍給我！”他騰出一隻手伸向我，我回身，沒有猶豫地把槍交到了他的手上。

那隻剛才還抵着我的槍口現在抵在了周芒的腦後，他瞬間不再掙紮。

但眼中狠戾的神色并沒有消退，周芒眉頭一松，深深喘了兩口氣後，勾起個冷笑來：“謝警官，終于又見面了。”